正是初春時節,天才亮,薄霧彌漫,世界是淡白的,朦朦朧朧的,特別的清冷,薑國邊境的偏僻小路上,一輛係著輕柔薄紗的白色馬車伴著噠噠的馬蹄聲,漸漸從霧中顯現出來。
“你可不準唬我,若是我不高興,你明兒就去王姐那兒領罰。”少女慵懶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沒有人回答,卻不知是誰勾起了琴弦,一曲流暢的琴音徒然響起,那琴聲十分的悠然空靈,低回溫婉如呢喃細語,似是在安撫少女煩躁的心靈。果然,馬車裏沒有了聲音,前頭兩匹個頭無二的白馬也在幽幽琴聲中加快了腳步,往遠方奔去。
“聽說,世人評價他容貌絕好,纖妍純澈,如謫仙下凡,卻不知和你相比倒是怎樣。”
琴聲倏然而止,車廂裏傳出男子低低的笑聲:“自然如皓月旁的螢火,比不得,比不得的。”
馬車裏的少女,身著白色宮裝,裙擺與袖口有銀絲滾邊,裙麵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煞是好看,她如同綢緞般的亞麻色長卷發柔順地被銀色絲帶挽著,更加襯得她膚白如雪,那張蠱惑人心的臉上帶著俏皮的笑:“衛公子,你可是天下四公子之一呢,如此妄自菲薄,是要多少少男少女心碎喲……”
“若不是他大權在握,這風雅都是他的。”衛若蘭笑笑,低頭,伸手撫著琴弦,指尖一轉,又起一曲,卻是磅礴如大江東去,山雨欲來風滿樓。
姚螢也不繼續追問,畢竟天下能聽衛若蘭撫琴的人少之又少,何況她今日還能聽完兩曲,這樣的好事她自是樂的開懷,順手拿起矮桌上翻了一半的書,伴著琴音細細讀了起來。
“螢公主,前麵就是觀星樓了,若是沒有名帖,怕是不好進呀。”執鞭的車夫雖不忍打斷衛若蘭的琴聲,但看著前的重重關卡,不得不低聲詢問。
姚螢望了一眼香爐下壓著的鎏金名帖,正想遞出去。但她的手還未曾從紙頁上離開,便聽見衛若蘭悠悠開口道:“張將軍,你隻管往前去。”姚螢巧然一笑:“我就說你的琴聲可以走遍天下,你還不信,這會兒可是自己認了。”她將書往矮桌上一推,趴在上麵,仰著頭,討好道:“衛哥哥,你就從了王姐吧,她讓你教我音攻不是一回兩回了……唔……怕是有個好幾百回了,我斷不會給你丟臉的!”
“我怕收了你,你便會亂來。”衛若蘭斜眼燦燦一笑,臉頰上的小酒窩旋開去,煞是迷人:“再說,一個女子何必學這些。你的霓裳舞天下皆知,不知有多少人想一覽全貌呢。”
“哼,才不跳給別人看呢。”姚螢登地將頭抬起來,伸手就勾起一根琴弦,琴弦受力,才發出一聲雜音。馬車就被人攔了下來。
“敢問,車中可是衛公子?”車簾外傳來中氣十足的問候聲,還帶著絲絲的疑惑。
“是我。”
馬車這才繼續前行,衛若蘭對著姚螢咧嘴一笑:“看你做的好事,我可從沒有被他的四樓主事攔下過,偏你在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