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夏天已經徹徹底底的走進了這座城市,炎熱猶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著整個土地,四處肆虐著大自然微不足道的生命,人們的臉上,開始出現更多的煩躁與厭惡,還有對夏季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與逃避。天空依然碧綠的像是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卻找不到這份畫卷本該有的生機與活力。

香樟盡著全力的將陰涼灑落在這個城市的街道兩旁,微風習習,至少是有了陰涼的氣息。而櫥窗裏開始更多的擺放夏季的服裝,目不暇接的國際品牌,高貴得有些嚇人的裝飾,都將這個山區裏的城市,烘托出一種高貴的感覺,其實這裏,並不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與世隔絕。

陸涯坐在草地上,看著對麵那些在不停拍照的同學,來來往往,熟悉的臉上寫滿著歡笑,這樣的笑容,跟三年前一模一樣。三年時光,就這麼輕輕的過去,沒有所謂的驚心動魄,也沒有所謂的跌宕起伏,而時光,更沒有在任何人臉上刻下一點點痕跡,隻有成熟,開始盤踞在每個人的臉上,帶著更多的思考,更多的顧忌,更多的無可奈何。陸涯甚至都在想,其實成長,並沒有人們所說的那般可怕,可怕的,隻是時間。一個眨眼,我們的眼角,便鍍上了一層微笑的年華,跟如今即將麵對的離別那樣,都那麼真實的被照相機永遠的定格在了這個夏天。

陸涯突然想起一句話:時間是把刀,刀刀催人老。

林河走到陸涯旁邊,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然後躺在草地上,呆呆的望著藍天。頭頂的這片藍天,依然空曠得有些孤獨寂寞,就跟十八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這片藍天一樣。而在這十八年裏,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林河都隻會望著藍天,望著望著,便也可以將自己置身於這份孤獨裏麵,與世無爭。

其實人都是孤獨的。林河一直這麼覺得。

“林河,我跟我媽商量了,大學,我想去北方。”陸涯埋著頭,用仿佛隻有他一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是決定,要離開了嗎?”林河轉過頭,看著陸涯,認真的問道。

陸涯沒有說話,低著頭,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在看到陸涯點頭的那一瞬間,林河突然覺得心髒仿佛抽搐了一下,然後狠狠的疼了起來,他知道,陸涯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了,或者說,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還是會有一些同學跑過來想要和他們照相,陸涯依舊像他平時那樣,板著自己的臉,就像林河常常說的那樣,自己就是一個不板著臉會被陽光吸收的僵屍,可是林河不同,在他坐起來的一瞬間,他就恢複了他本該有的情緒,陽光彌漫臉上,就像這麼多年來永遠也不曾離開一樣。

看著林河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的跟那些同學開玩笑,留影,陸涯看的都癡呆了,這樣純潔無暇的笑容,是有多長的時間,沒有出現在林河臉上了?

有,很久很久了吧?陸涯想。

夏木走到陸涯麵前的時候,陸涯都還沒有想起來到底有多久了,於是夏木狠狠的在陸涯背上拍了一巴掌,陸涯剛回過神來,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沒來得及舒展開,就被夏木莫名其妙的拉起來了。

林河剛剛從那些照相的同學圈子裏走出來,就看到夏木拉著陸涯往前跑。於是他也快速的朝他們跑去。

夏木轉過頭,剛好看到林河跑到他們身後,氣喘籲籲的問:“你們是要幹嘛去啊?”

夏木微微一笑:“我們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