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公被派出去的那日,天氣陰沉昏暗,同往昔一般,眾將士正在送別。
華爵雲眯眼一笑,笑裏麵滿滿的陰鷙。
抬頭,烏溜溜的雲,灰蒙蒙的天,往昔的燦爛的光芒被遮掩,他蒼白一笑,一雙寫滿滄桑的眼眸裏映襯著烏雲密布的灰蒙天氣,一如他的心境。
也許,會是最後一眼吧!
也許,是今生最後一眼。
料事如神習以為常,倒是想著不如糊裏糊塗,糊裏糊塗的最後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簡單快樂明了,也是一種快樂。
怪他,聰穎過人,事事預料。
同往常一樣,華爵雲遞過一杯酒。
莊公看了一眼酒盞,什麼都沒說,同往昔一般淡然,維持著傲嬌的姿態,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沒有一絲恐慌。
華爵雲不笑不語,眼眸裏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海水,裏麵波濤洶湧的陰鷙根本分辨不清,他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黑暗至極。
半晌,他才道“莊公,如果可以,朕還想同你下盤棋,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一向惜才,隻是……”
他順手自然的接過酒杯,揚唇一笑“皇上,這棋局恐怕是同你下不得了,你也許不知道,老夫習慣了一個人下棋,也就是說看得太清,決定了結局,尚不如自己糊裏糊塗下得精彩。”
他攏了攏衣冠,邪邪一笑“莊公,看來我們是一路人,朕也喜歡自己下棋博弈,那般,更容易找出歸屬感,理清思路,找準方向,而後,一舉製敵。”
莊公審視著他,忽然覺得那是一張全世界最最讓人厭惡的嘴臉,虛偽的容顏描摹著世間最最醜陋的陰暗。
有一瞬,他想不顧禮儀道德的躥上去,抓花他那張虛偽的臉孔。
可最終,隻是捏緊了酒杯,手指關節變得泛白。
最終,雙腳未移開一寸。
他咬了咬牙,隱忍著滿腔的憤怒,最後,歸於平靜。
隻淡淡的、確有力的說“皇上,我們並不是一路人,我下棋時更多的是減少傷害,即便是對手,也應當正大光明,贏得坦坦蕩蕩,能和局便和局,也許退一步來講,雙方血戰血歸,和棋許是最好的結局,而皇上下棋,隻一心想著如何不顧一切的將對手殺得徹底。”
他邪邪一笑,放蕩不羈的笑,待笑罷了,眼眸中的陰狠更甚,笑著說“莊公許說得對吧!現在……還是將酒喝了吧?該道別時,自然要道別的。”
不再看他那張令人惡寒的嘴臉,多看一眼,便有種幾欲作嘔的衝動。
天氣,仿若較方才更陰暗了。
沉沉的讓人心情壓抑。
再次捏緊手中的酒杯。
而後,仰頭,一杯清酒下肚。
酒水方才下肚,華爵雲便放聲大笑起來,陰鷙的笑,恐怖的笑。
他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左右不過是那一條路而已。
早走同晚走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他終於露出較方才更猙獰的嘴臉,眼眸裏滿滿的諷刺,咬著牙說“莊公,莫要怪朕無情,是你……你先背叛的朕,你的目的隻是想借此機會逃之夭夭罷了,昨晚上,你那兄弟攜家眷逃的幹淨,是你率先報了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