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十五,那日在馬上,不幸跌落馬背,腳扭到了,後背摔得很痛,而且傷得厲害,很多很多的鮮血觸目驚心。
直至今日,她都不能坐起來,隻能趴著,稍微一動,後背就是撕心裂肺痛。
救她的是上了年紀的婦人,旁人喚她關顧奶奶,顧奶奶有一個傻兒子,五官極為端正,若精心打扮打扮定是一人人羨慕的俏兒郎。
隻可惜他時常用一雙孩提般的眼神看著她,拽著她的胳膊,直吵吵著讓她做媳婦。
那日摔落馬時,偏巧顧老翁剛剛去世,她便滾落到門口,剛好後背砸到一塊長著棱角的,冰冰涼涼的石頭上,偏巧幾個抬著棺材的剛欲出門,見有人滾落到他們腳邊,驚叫著往後倒退,遂棺木瞬間落在地上。
那日情形,可以說是雞飛狗跳。
顧奶奶本來不待見她,將她視為不祥之人,擾了他夫君的安寧,打算掃地出門,幹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可偏偏她家那位傻兒子揪著她不放,哭喊著討要媳婦。
不得已,簡瀾全全沾了他的光。
華爵天,不知他如何了?思及那日的場景,城門的閣樓上,所有的弓弩手全全將箭瞄準了他,而後,萬箭齊發,他倒在血泊中,然後,再也沒有起來。
他說的“若然我們這次都安然無恙,那麼...願意陪你看盡世間繁華,每一分每一秒都陪著你。”
結果呢!結果...
她搖搖頭,淚水又濕了眼眶。
回不來了,從今以後,他再也回不來了。
床塌上棉錦被還算整潔,但也是打了補丁的,且還有潮濕的味道,緊了緊身上的棉錦被,確是依然覺得寒冷,傻子顧榮坐在一旁,雙手托腮,胳膊肘拄著床榻,那雙澄澈的大眼滿是純真。
他嘟著嘴,清秀得臉頰甚為透亮。
見她臉上滿是淚水,揉了揉眼睛,問“姐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欺負你的話,我給你揍他。”
她慘白一笑道“欺負?自始至終都是我欺負別人,隻不過...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想要欺負的人了。”
一開口說話,後背依然鑽心一般的疼痛,痛得她沁出眼淚。
即便再痛,都及不上心中的一丁點。
好不容易熬到開口,托顧奶奶去打聽關於華爵國的狀況,以及話爵天現在究竟是生是死。
顧老太太一邊幫她傻兒子試新衣服,一邊繃著臉說“打聽什麼打聽?我一鄉下婦人,管得著那些閑事嗎?還有你啊!我就是看在我兒子的份上,才收留你在家養傷,傷好了趕緊離開。”
不僅沒有緩和餘地,且繃著一張臭臉下了逐客令。
她傻兒子確一把脫下身上剛穿好的藍色袍子,負氣的扔在地上,而且生氣的在上麵踩了一腳,噘著嘴說“姐姐是我的,我要娶她當媳婦,你不準趕她走,不準,若然趕她走了,我也隨她一起走,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小娃娃一樣將頭偏至一旁,負氣的嘟著嘴...
他老娘哄孩子一般的討好一笑,道“好,好,留下,留下這位姐姐,娘親同意留下她了。”
沈天通墊著手裏那把山水潑墨的折扇,看向病榻上的人,自那日被救回來已經一月有餘,是允通老人同沈天通二人救下的,也因此,允通老人受了重傷,目前正在閉關修養。
華爵天昏迷了整整一個月,那時,他後背上插了好幾支箭,其中有一支箭離心髒很近很近的位置,隻稍稍偏離一點兒便有送命的危險。
允通派人請來的好友神醫顛聖親手給他拔的箭,有親手配置的藥,如此,方才好的快些。
允通當時搖頭歎息“那女子便是覺天的劫,果真不假,即便是服用了忘情散,碰上了,又慘遭劫難。”
他說得不錯。若然不是沈天通同他聞訊趕去,此次肯定凶多吉少。
即便是拔劍時,他依然喊著瀾兒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不禁讓人心裏難過。
允樂過來時,嘴巴裏狐狸精狐狸精罵個沒完。
她恨不能插上翅膀將那隻狐狸精親手捏起,亦或是拍成粉末,自此世上再沒簡瀾這個人。
華爵天醒了,醒來時第一件事便是問關於那丫頭的情況,是不是同他一般脫離困境。
沈天通歎息著搖頭,允樂確咬緊牙關,所有的尊貴禮儀全全拋諸腦後,從未見她潑婦一般的亂吼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