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尚未跨出浴桶,便被那妖孽扯住濕漉漉的衣袍,她慌亂扭頭,見他那雙瓊宇仙姿之眸裏閃爍其光,聲音如遠古鍾駸,幽幽地說“你衣服濕透了,這番會著涼的,我們同是男子身份,不必避嫌忌諱,不如…..你也順便在桶裏洗洗,我去拿衣物給你換上。”
簡瀾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又艱澀地吞了一口吐沫,整顆心咚咚狂跳,再如此下去,恐怕自己的秘密會被當中戳穿。
她匆匆擺手,滿眼滿臉驚慌失措,忙道“不了,不了,我今日身子不爽,不適宜沐浴。”見那妖孽一張俊容滿滿的關切之色,又似乎疑慮她此番是真是假,便又自顧自的捂著肚子說“哎呦呦!我肚子痛,你桶中的水太涼了,天,我的腳也抽筋了。”
此番肚子痛倒是真的,且冒了一頭的冷汗,這種感覺….怎麼如此熟悉,在現代的時候常有的事情,莫不是…..
轟——她腦袋嗡嗡作響,眉頭愈皺愈緊,怎的那玩意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她最是狼狽之時。
那時,她嘴角抽抽,眼角抽抽,牙關打顫,連及心底都猛烈顫抖。
見‘他’臉色僵硬,牙關緊咬,滿臉痛楚之色,一張巴掌大的俏臉方才還紅潤些,現下裏竟然慘白慘白,額角濕漉漉的,亦不知那不斷下流的浴水裏有沒有汗水。
他眉頭緊攢,瓊宇仙姿之眸裏滿滿的關切擔憂,扯住‘他’衣袍的手瞬間鬆開,僅輕輕一躍,轉瞬玄身之間,那件似長袍一般的白色中衣已經利落的披在身上,方才三千青絲揚起,飄灑之間,甩出無數的水花,那情形,如若放慢鏡頭,堪比現代洗發水廣告了。
這是,豪雲不合時宜的隔著木門說道“主上,屬下將衣物拿來了,裏麵可有何異動?用不著屬下….”
“除卻本君的之外的,再去取一套男裝。”
隔著木門,那聲音抑揚頓挫,低沉內斂,極具磁性。
豪雲恭敬的應了一聲“是。”
須臾間便沒了聲響。
那一瞬,她差一點兒尖叫出聲,極怕長真眼的蒙住自己的眼睛,這妖孽,能不能出浴時通知自己一聲,也好有心裏準備不是?
慢慢睜眼時,便見那妖孽已然一身白色,臨風玉樹,那一抹月牙白,絲毫不遜色六哥偏喜穿白袍的模樣。
待拾掇妥當,他正望著‘他’,方才的清甜笑意已然被僵冷取代,是的,臉色難看,僵冷緊張,瓊宇仙姿之眸裏一貫淡定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未見過的慌亂、急切、擔憂、更有如潭水一般深不見底的擔憂重重。
簡瀾被他瞧得發毛,似想到什麼一般的瞧瞧自己平坦的胸口,尚好,尚好,並未有什麼凸顯。
“恐是吃壞了肚子,我馬上吩咐下人去請禦醫。”他極端霸氣地一把將她自己浴桶中撈出來,言語間帶著不容忽視的王威霸氣,以及不容拒絕的倔強堅定。
不提禦醫尚好,這一提禦醫,簡瀾反應極大,那時,已察覺不到他懷抱中的溫暖,倒覺得是束縛牢籠,瘟疫病毒一般,讓她急於逃跑。
於是一通拳打腳踢的折騰,期間更是將一口鋒利的牙齒咬在他的胳膊上,他仍是閉近牙關,半晌都不吭一聲,一副硬骨頭打死不屈模樣,僅是一雙銅鐵一般有力的胳膊,緊緊箍著她,她甚至瞧見,他咬了咬牙。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肚子不痛了,快放我下來。”
起初,她一雙拳頭使勁錘著他的胸口,密集交加,忽然厭惡自己是女兒身,氣力上輸的如此徹底。
而他仍然銅牆鐵壁之軀,抱著她緊走幾步,任懷中的小魔頭又咬又打又踢。
僅是幾步之遙的路,他行的艱辛確那般堅定。
她心思由慌亂變得更加慌亂,思慮著,早晚有一日,定被他吃得骨頭也不剩一點兒。
簡瀾忘了,華爵天有一身傲骨,他是鐵錚錚的漢子,似乎能想象他能率領百萬大軍打頭陣的不卑不亢,英勇無敵,所向披靡。
事實上,她有一雙極為精銳的眼眸,能透過表麵看內在,她心裏覺得,華爵天不是尋常人物,甚至不是區區華爵國二皇子如此簡單。
將她小心翼翼放置床榻的時候,他的白色裏衣已然濕漉漉的,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簡瀾唯一的那絲疲憊已然被華爵天右臂上的那一抹刺目紅暈所震懾。
那鮮血如一抹妖豔花朵,開得極盛,她瞪大雙眸,那種的震驚不言而喻。
不過,內心仍然自欺欺人的安撫自己,許是他胳膊受傷了。
他順著她眼眸的視線望了望,恰巧認認真真的瞧見自己右胳膊處的那一抹耀目的紅色。
“瀾兒,你…..”
僅區區三個字,她便瞬間明白,那片血分明是….
那時,她恨不得尋個地洞鑽進去,方才慘白的臉頰,現下裏又通紅通紅的,且坐在榻上的身子瞬間彈開,彈簧一般的自榻上跳下來,不過,為時已晚,榻上潔白的棉布已然烙印了一抹刺目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