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司將要自盡之前,及她道“菲兒,你知道嗎?我這一生都未虧欠過旁人,隻是…..”她將那支梨花白玉簪小心翼翼捧至手心,似極端珍惜,唇畔含笑,道“我虧欠了送我這支玉簪的主人,太多太多……”
呆了半晌,她苦澀道“數月前,爹爹已然提醒過我,遠離皇宮,遠離皇上後宮三千佳麗紛爭,我終究是輸了,成了她們計謀圈套的犧牲品,亦或許堪堪輸給了‘情’字,這千千世界,或許,及聖上最談不得‘情’,他冷冽的嘴臉,亦是及陌路不如,否則…..斷不會聽信讒言,生生將自己的骨肉殘忍殺害。”
她轉過身去,接著道“這幾日,我時常做夢,夢到自己孩兒,他眉清目秀,聲音軟糯糯的,他喚我一聲‘娘親’,是個極好看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了…..”
菲兒那時想流淚,自喝下那碗墮胎藥,經曆生死磨難之後,她便愈加少笑,即便是笑,也是蒼白澀然。
有時夜半,她時長被噩夢驚醒,醒來便拉著她的手,哽咽道“菲兒,我那孩兒說冷,他一直都說冷,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說著話,愈加神誌不清,馬上卷起身上的一床被褥,撒開腿便往外跑。
那時,菲兒自身後抱住她,淚流滿麵道“娘娘,娘娘,你腹中孩兒已經……”
菲兒不忍再說下去,隻一個勁的啼哭,最後,生生換作兩人抱頭痛哭。
皇上亦來過幾次,每每來時,她及他都一臉的冷漠,似堵在胸口的那股氣永遠揮之不去,濃化不開。
她學不來旁的妃妾,斷不會在受傷之後,整顆心千瘡百孔之時,仍然及他微笑。
每每那時,皇上愈加憤怒,甩袖而去。
那晚,她將那支梨花玉簪交到她手裏,對她說“將來,回到鑫城,將這支梨花白玉簪交還給一個名叫凱西的男子,及他說一句話,便說‘感謝在我最美的記憶裏有他的陪伴,其實,兜兜轉轉,原不成,最不起眼的真心關懷,確勝過一見傾心的曇花一現。’”
那時,凱西聽及擇元講述,已是淚流滿麵,他幾乎不敢假想,她當時麵對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時,心裏是如何的絕望,她一見傾心的摯愛之人親手毀了她肚子裏最最期待的孩兒,她又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糊塗啊!那聖德君王真是糊塗。
生生斷送了他們之間的情義。
“那後來如何了?擇司……她是如何?”
他聲音沙啞,亦忘記了他的耳聾之症。
亦不知他有沒有聽清,他便同他講起。
“那小婢女當下說,擇司交代完這一切,她當時就心下疑惑,還安撫她切莫做傻事,人的性命隻有一次諸如此類的,可她確說‘沒有,我從未這樣想過,隻因近來愈發瘋瘋癲癲,所以,先將這支梨花白玉簪交到你手裏,以免我瘋癲之時丟棄。’”
“然後…..那小婢女隻出去燒茶的功夫,再回來看時,擇司便已經……”
他擦擦眼角的淚水,不敢去想擇司懸梁自盡的場麵。
以至於後來,他隻身一人闖進皇宮之內,正欲質問皇上時,皇上確再未露麵,太後卻說“聖兒因著擇司之死,每日裏自責,不吃不喝,以致心悶淤積,病臥床榻,在這裏,哀家替聖兒同你說聲抱歉。”
“抱歉?”當時擇元嗤笑,仿若她說得話滑天下之大稽,人死不能複生,最重要的,擇司含恨而終,怎的,她‘抱歉’兩個字便想撫平他內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