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新月省雲市瑾城,靈光寺。
“咚、咚、咚”
一名身穿旗袍的貴婦閉著眼睛跪在圓扁的蒲團上,嘴裏念念有詞,一手掌豎於胸前,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敲著木魚,虔誠而莊嚴。
這時一名家丁在她耳邊呢喃了兩句,她猛然睜開眼睛,瞳孔驟然放大幾倍,像是有一股火焰即將噴湧而出。
家丁把頭埋得很低,補充道:“小人打聽得很清楚,千真萬確。”
“豈有此理!”
由於聲音過大,驚動了寺裏的其他和尚,她收斂怒氣,睨了他一眼,跟長老道了句歉。
待回到廂房,終於按耐不住,將桌子上的一摞書經狠狠推翻在地,憤怒得聲色顫抖:“好你個童正胤,枉我還在這裏為你念經祈福,你居然和蘇夢靈好上了!”
說罷,麵色又冷了幾分,“未婚先孕?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還以為我楚碧柔吃素的!”
“是,大夫人英明!”家丁嚇得哆哆嗦嗦的。
“啪!”
楚碧柔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臉上,打得他天旋地轉。
“大夫人?難道這府裏還有二夫人?”
家丁臉龐失了血色,趕忙跪地求饒:“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小的該死,這童家永遠都隻有您一位正主呀……”
其實家丁也並沒有說錯,童正胤是童家大少爺,自童老爺過世便擔任一家之主的重任。自然也該尊稱楚碧柔為一聲大夫人。隻是這個節骨眼上,多說多錯,還是閉嘴方為上策。
“老爺這幾天出遠門,去,給我找全瑾城最好的殺手,務必端了蘇氏一族的老窩!”楚碧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麵,眼底迸出一股駭人的殺氣。
朱唇微微上揚,哼,蘇夢靈,敢與我楚家作對,我看你這次是插翅也難飛了!
蘇家莊近日來連遭慘案,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該來的還是來了。”蘇夢靈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皮,一臉惆悵。
“靈兒,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父親蘇洺擔憂的撫上她的肩頭,每一個字都似乎在歎息。
逃?逃到哪兒去,再說父母年事已高,怎麼經得住這番折騰?
蘇夢靈既慚愧又內疚,拉住父親布滿老繭的雙手,“女兒不孝,連累父親受苦了!”
宋雪儀推門而入,用盡量歡快的語氣寬慰:“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傻話,蘇家莊已經遣散了,咱們也快收拾行李物品吧,天黑了就來不及了!”
“母親,您為何要遣散蘇家莊?她楚碧柔要對付的人是我,為何要賠上蘇氏多年的家業?”蘇夢靈不忍不甘,就因為無權無勢就要任人魚肉麼?
再說她和童正胤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當初是她楚碧柔硬是要插一腳,拆散了他們。今日又如此趕盡殺絕,簡直欺人太甚。
宋雪儀知道她在想什麼,心疼的勸解她,“好了靈兒,聽母親的話,快走吧!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腹中的孩子著想啊!”
她的這句話刺中蘇夢靈心中的死穴,想想腹中三月大的孩子,最終還是同意了。
不多時,他們便準備就緒,坐上最普通的人力黃包車,趕往火車站。
眼看著再過一條街就到了,心中本是安穩許多,誰知車夫突然龍頭一轉,往相反方向疾奔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快給我停下來!”宋雪儀大驚,慌了神色,可這些個車夫卻置若罔聞,硬是把他們拉進了人煙罕見的死胡同。
“你們想幹嘛?”蘇洺在車身穩住後立即下車,扶下了自己的妻兒,對著車夫厲聲斥責。
幾名車夫隨即摘掉草帽,自腰間掏出匕首,目露凶光,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