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止一次在深夜中猛然驚醒,那令人絕望的死寂在漆黑如墨的穀底湧動。
眼前的一幕幕如同水麵上汩汨的氣泡,時不時迸發出幾朵血色漣漪。
暗紅色的鮮血密密麻麻的流遍整個山穀,小蛇般蜿蜒的彙入穀底。怪異的聲音有規律地在耳畔律動,似冥府中傳來的幽幽歎息,令人頭皮發麻,骨頭縫兒裏都浸著寒意。穀中的熱氣伴隨著聲音肆意翻騰,氤氳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腥紅的月光映著猙獰的笑臉,交錯的岩石仿佛無數哀魂向穀中伸出的雙手。我的身影僵在穀口,想要逃離但身體卻已不受意念支配。在血紅與漆黑的交接處、在獵獵的風聲中,我無力的攤軟在岩石之上······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瞳中泛著血絲。血腥的氣息仍在四周飄蕩,房間裏靜的可怕,隻剩下我的胸膛在劇烈的上下起伏。
掀開已被我汗水浸濕的被子,冷冽的寒氣令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方才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雙手摸索著攀上窗台,拽著窗簾的一角,猛的一拉,刺眼的陽光湧入房間。
冬日裏的陽光總是那麼不合時宜,未能給人帶來溫暖卻使人徒增疲乏。放滿一盆冷水,將臉猛的紮進水中,每一處神經漸漸被激活。抬起頭,沒有刻意的去擦拭臉頰上零星的水滴,任憑它們滴落在襯衣上。
輕歎了一聲,抄起羊皮大衣,徑直向門外走去。轉動門把手,推開木門,幾個中年人滿臉肅穆的在門外等候。
“我準備好了”,我極力想使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從容不迫,但聲音還是有些不自信的發顫。
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灑在木屋中的石桌上。而在桌旁,一個泛黃的日曆靜靜的懸掛在石牆之上。日曆的四角微微翹起,顯然已經被翻了很多次了。
而有一個日子十分特別,這一天被用一個大大的紅色叉號標記了起來。依稀可以看到日期下方一個小字------雩
注:【雩】古代求雨的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