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自掃門前雪(2 / 2)

臣妾知道。

康煕撫著胤禕的額頭,看了襄貴人一眼,沒有再說話,旨意傳膳。照規矩,奶口須抱著小阿哥在場轉悠一圈,大家將那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固然有趣,不過卻更原意矚目於那件紅得發光的新衣裳。

咦?這不是千絲綾嗎?本宮前兩天聽內務府的人說,最後一匹都給了齊貴人。莫非這是齊貴人造的?聽說齊貴人刺繡工夫特別的好,眼前看來果真如此。德妃言笑晏晏,卻是綿裏藏針。

德妃娘娘怎麼連內務府徐大娘的手藝都認不出來了?我哪有本事請得動齊貴人啊。襄貴人雖然剛剛受了康煕的勸告,卻見機不可失,非要再下一城。

齊宣默不作聲,這裏還用不著她說話。被人打擊,有時不是因為你做錯什麼或是說錯什麼,僅僅隻是她們看你不順眼,喜歡打擊你罷了。而反擊的方式,可以是啞忍,可以是辯駁--前者隻會讓自己被越逼越退,最終消聲匿跡,受盡冤氣鬱鬱而終。後者隻會讓自己參與罵戰,討好不得。

此時此刻,最重要最大權力的人坐在自己身邊,一切有他做主,自己不需多說話。這場戰爭,注定她是大贏家。

康煕臉帶微笑,親手為襄貴人挾了一塊玉帶子:這件事有點小誤會,說來也是朕的過失。朕眼瞧著小阿哥如此聰明靈巧,心裏一喜,就想說要做一套新衣裳。剛好那天齊兒也在,朕一時也想不起櫃子裏還有去年壓著的料子沒用,就叫她去內務府領來。這不,就朕穿著的這一身,與咱們的小阿哥配極了不是?

康煕一再好言相勸,諸多忍讓,為的就是息事寧人。畢竟她們也是自己的妻子,縱然他的愛不能分給,但是情總也有的。他對齊宣的獨寵,她們有所不滿,並不過份。偶而擰下脾氣,使些小性子,倒也不妨。也因如此,素日來,賞賜給她們的金銀珠寶也未曾少過,心已經薄於對待,身自然是要厚待的。

她們總是覺得齊宣宮中的奇珍玩物頗多,卻不知道她是所有妃嬪裏最少寶物的一個。不過縱然是最少的,卻也教她嫌多了。

襄貴人聽得康煕此言,卻不懂得拾台階而下,說:原來如此,那看來真是臣妾小心眼了,看來我要向齊貴人賠不是了。如此心不甘情不原,別人也不想要受,齊宣微笑回應:襄貴人言重了,隻是宮裏的奴才傳話不達,才有了誤會。她拾起酒杯:齊兒敬你一杯,祝小阿哥健康長大。

康煕同時也看著襄貴人,齊宣如此懂大體,一下子倒變成是這個女人的不是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在這樣的氣氛下,即使一肚子的埋怨,也不能擺在麵上。更何況,她從康煕深邃的目光看出自己不宜再多話生事,便隻好與齊宣碰杯而飲。

叁更時分的乾清宮,燈火通明是常有的事情,倒是毓慶宮,今晚太子也未曾歇息。

太子爺,你的夜宵還沒吃呢?

新進的小妾撒嬌地說,聲音媚得快要化掉人的骨頭,平日喜歡沉在溫柔鄉的胤礽此時卻無心欣賞,大袖一揮:去去去,沒看我這兒有正事嘛,都給我出去!

含著委屈,她領著下人們離開。房間內隻剩下哈什太和胤礽二人,哈什太是胤礽的左右手,索額圖倒台之後,他從中拉線,聯同索額圖的兩個兒子繼續遊走在大臣之間,買賣權勢。

那折子皇阿瑪真的看了?

奴才問過乾清宮負責打掃的小太監,那天半夜八百裏急奏,皇上看了才睡,消息一定沒錯。

那皇阿瑪怎麼反應?

貌似沒有說什麼。

真怪了,今兒早朝也沒有議這事,反倒是一些大臣提起,皇阿瑪借力打力,也沒提那折子的事情,反正就是不了了知。胤礽摸不透康煕的心理,究竟他打算要做什麼?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變數?

太子,既然四爺已經把那些人都給斬了,死無對證,咱們的事情,不會敗露的。

你不懂。胤礽掀了袍腳坐下來,很是晦氣:我不止擔心皇阿瑪知道,我還怕老四他們知道。

四爺?四爺不是一向站在太子爺你一邊嗎?他可是你的人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捅出來的。不然怎會殺了這許多人,雖說欽差大臣先斬後奏,可他這一步真是很險哪!如果有心背叛,決不敢這樣做的。

可這兩年來,我越來越看不透老四這個人。他一直為我辦事,我知道他的本事大,我也就怕他的本事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