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所求,康煕心中有數--允了她一個,接下來榮妃她們也要,成嬪她們也要,大家都會要,沒完沒了,因為誰人也不具承認處於低穀之位。
宜妃,這裏的珍寶還不夠多嗎?康煕反問了一句,沒有什麼表情,但語間氣勢十足,讓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宜妃再也不敢聲張什麼,咬著下唇站起身,隨便在桌上抓了一把金飾。此時倒是惠妃進言:夠多了,多得我們都看不過來了。就好比齊貴人宮裏的玩物那般,你們看這釵子,比不上我們齊妹妹發上所戴。
她開了這個頭,接下來就是良妃乘機加多一把鹽:惠妃說得也是呢,齊貴人的宮中可是很多西洋物。宜妃,你要想新鮮討稀罕物,應該到齊貴人那兒才對。
幾個人在那裏配合著唱戲,康煕越發沉不住氣,他偷偷望了一眼皇太後,隻見她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卻也偷偷望著他會有什麼反應。這一刻,康煕的心真沉了下去,甚至還覺得有一絲寒氣穿身而過。
他知道皇太後一向都明哲保身,事不關己,己不勞心--這是她在順治帝年代學來的求生之道。康煕並不怪她冷眼旁觀,她有她的苦衷,如果不是這樣,估計也活不到今天。再加上她乃長輩,對她盡孝道也不想這些事情過多擾了她。
要不是昨天請安之時,太後那一番言語,康煕也不會有今天的主意。
昨天回宮請安,皇太後待齊宣離開之後,曾經單獨召康煕前來相見--皇上,哀家一向不理政事,這你是知道的。而對於後宮女眷的事情,哀家多少也是知道一點,這個齊貴人固然是長得美麗,口齒也是相當伶俐,甚是討人喜歡。哀家曉得皇上對她極為特別,可是好像有點過了。在這叁宮六院裏,誰都想要獨寵,可這獨寵也得挑對象不是?這齊貴人年青,今兒討好,他日少不免持寵生驕,萬一日後過了火,怕是不好收拾。
康煕當時隻以為太後擔心自己會變得像昏君,沉迷美色,被人誘惑誤事,所以回應說:齊兒不是那樣的人,齊兒倒是巴不得朕不是皇帝呢。
未料此句,倒勾出了皇太後心中那根刺,讓她道出真正所想:哀家就怕這樣,萬一他日又落得個妻死夫痛,該如何是好?難道你父皇的教訓還不夠嗎?
那一刻,康煕才明白,原來當年順治帝和董鄂妃深深相愛之事對後宮的女人打擊是如此之深。就連這個平日寬容大量的皇太後,慈養他成人的皇太後都相當痛恨此事,難怪今日齊宣當寵,竟會有如此多的波折。
難道作為一個帝皇,就不可以談愛情?不可以愛人?連自己所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那他還算什麼男人?談什麼聖明君主?
此時見她們個個皆如是,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康煕坐直了身子,清了喉音:李德全。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