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細雨,靜靜滴答在池塘碧波之上,空中萬千白色花瓣散落,如同一場幻夢似別的雨,美麗而又悲戚,唯美又淒涼。
遠處幾棵開的繁茂的梨花樹傲然挺立,雨打梨花枝頭,惹得它輕顫,也引起了人恍惚的錯覺。
隻瞧見一紅衣男子紅衣瀲灩,衣袂飄訣,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緊握著手中的紙傘,骨節開始泛白……
油紙傘上麵是用上好丹青之筆所點染,雨滴在油紙傘上白嫩如雪的梨花花瓣上打轉,繼而又似淚珠一般悄然滾落滑下那漂亮的紙傘。
墨汁並沒有因為雨水的打攪而擾亂了原本的麵目,依然傲然如風,風度翩翩如君子,清雅而又舒適。
冷風拂過,紅衣男子墨黑色的長發揚揚而起,又落,又起,又落。
起起落落,不知過去了幾個回合。
雨漸漸下的大了起來,猶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在大陸之上,有幾個蹦的歡快,甚至於濕了紅衣男子上好錦袍的一角,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的打著畫有梨花的上好油紙傘,看著滿天飛舞的梨花花瓣,凝視著前方的梨花樹微微出神。
薄唇微動,他輕喃細語:“梨花公子,你說,我如今身處高位,究竟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呢……”
“如今已過去三年之久,三年的時間,怎麼就少了你一人陪我飲酒對詩放紙鳶?”
“而今……你又身在何處?”他目露悲傷,一聲聲哀絕歎惋之息流出,引得那場梨花雨越發淒美婉轉,半生流離一生醉……
“你看著梨花盛開的如此美麗,在空中劃過一個又一個舞姿,以前我亦從未想過大兆國都如斯繁華,而你這裏卻是繁華中冷清的繁華。”他抬起另外一隻手,橫臂懸空,靜待梨花花瓣落於白皙的手掌之間。
他睫毛輕眨,微垂眼簾,細看之下那梨花花瓣在空中旋了一個圈,就在快要落在紅衣男子的手上被一陣風吹走,飄散無蹤跡。
紅衣男子一愣,手指也僵了僵,輕吟:“怕是這風也在怪我吧……”
“我突然很好奇,往昔你一個人那麼多年,是怎樣度過如此無聊的日子的?”想到此,他嘴角微微一扯,勾出一抹苦笑:“我怎得就忘記了,那段漫長而幸福的時光,如今想來,卻似幻想!”
冷風陣陣刺骨冰寒,他收回手,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是我太過奢求了,這世間本就難兩全,就算現在我日日夜夜來這裏度過卻也見不到你一樣,竟是與那梨花白也無緣……”
他眼神漸漸恍惚,水色眸子裏開始泛起層層水霧,朦朧之際,仿似看到那夢中人兒一襲白衣無雙傾城,淺笑淡雅,舉手投足間皆與那寂寞又純淨的梨花如出一轍,他還記得,那人就連稍稍湊近,就能聞到那淡淡花香……
“但願你沒事!”他手指一鬆,油紙傘衰落,他閉上那妖媚而又無神的眸子,仰麵朝天,金豆大的雨點便順著他如玉的麵孔砸了下來,毫不留情。
他緊緊抿唇,感受著濕意便透人身。
“終於,解脫了一回呢……”他呢喃,身子漸漸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