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弈,男,二十歲,宅男,普通頹廢大學生,現在正蹲在某小型心理谘詢中心的門外麵抽著煙排著號,蹲姿活像個陝北老農。
“大師,我這幾天總是做一個奇怪的夢啊,您幫忙解一下唄。”說話的是一位五六十歲手裏挎著一個菜籃子的大媽。
大媽麵前的心理谘詢師麵無表情,這是他第幾次被當成算命先生了?記都記不清了。
他慢悠悠地說道:“那請您說說您這夢的細節吧,越詳細越好。”
“我夢見我去了一個仙宮,那是真的仙宮啊,那裝修,那設計,”
大媽手腳並用,眉飛色舞。
“還有發著神光的大樹,嘖嘖,要是我家能有那仙宮一半漂亮我做夢都能笑起來,隻可惜家裏男人不爭氣,賺的錢也少,每天一看見他我就生氣……”
“說重點”
“那…那仙宮不知怎麼地忽然就倒塌了,珠光寶氣散的一幹二淨,還有那神樹,先是枯萎,跟少了什麼營養似的,後來竟然化成了一抔土,那灰燼朝我彌漫過來,我就被驚醒了。”
心理谘詢師聽完沉思了一會兒,“您這夢…….”
“我這夢怎麼樣?是好事還是壞事啊,大師我跟您講,我兒媳懷孕,馬上就要生了,這夢是不是暗示著我抱孫子啊?”
谘詢師擺擺手,“您這夢出本院左拐500米有個半仙能解,很準,我試過。”
“謝了啊”大媽喜滋滋的走了。
心理谘詢師目送著大媽遠去,歎了口氣。
“最近這人是怎麼了,做怪夢的那麼多,有夢見大水衝了龍王廟的,有夢見天上城樓掉下來的,前天還有個基督徒慌慌張張地跟我說夢見了烈火燒毀了伊甸園,我又不是周公,我怎麼知道……下一個,下一個,第109號,陶弈。”
陶弈默默地抖了一下煙頭,又抽了一口後才把煙扔掉踩滅,站起身……偷偷地溜了,他也是做了怪夢,不是幾天,而是整整三個月,三個月裏,他天天和一個外國老頭在又冷又荒涼的冰麵上大眼瞪小眼,好不熱鬧。
非我國人、白色地中海、瘦骨嶙峋、麵容猥瑣,釣技很菜,嗯,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走出心理谘詢室,看著繁華城市的車水馬龍。
這是這個市最後一家心理谘詢中心了吧,要不……先回去?
陶弈蛋疼地摩挲著下巴,好不容易抽了個時間從學校裏逃了出來,結果幾天無果,白費了一番功夫。
趕到學校的時候夜幕早沉了下來,宿舍樓的門也早早地上鎖,他無奈,隻能將看門的老大爺喊出來,從門縫中丟過去一盒剩下的煙。
老大爺咳嗽兩聲,眼見四下無人,拾煙,看學生證,開鎖,一氣嗬成。
“沒有下次了啊”
“一定,一定。”陶弈舒口氣笑道。
他剛進宿舍,就聽見宿舍老大沈德陽在動員其餘四人一起去老君山看流星雨。
沈德陽看見陶弈,笑著朝他走了過來:“老五,不如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那裏可是看本次流星雨的最佳地點,最近流星雨出現的挺頻繁的,不去看一下可惜了。”
“不去了不去了,我這長夢不除,去哪玩也不開心。”陶弈擺擺手說道。
老四周琦笑道:“老五連續三個月夢見那老人家了,不是覺醒了什麼特殊癖好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宿舍五人除了陶弈都笑了起來,陶弈躺在床上並沒有反駁,他奔波一天已經很累了,更何況他的舍友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因為明天要爬老君山,宿舍早早的就熄燈了,不一會兒寢室裏就傳出了鼾聲,給陶弈聽的羨慕的不行,他現在一入睡就會被拉進那個夢中,嚴重影響他的睡眠質量。
要是以後都會做那個夢,那還是不要睡覺了吧,陶弈惆悵的想到。
陶弈躺在下鋪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索性去陽台透一下氣,黑夜中一片寂靜,連路兩邊的路燈都關了,晴空無月,周圍漆黑一片。
他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就仿佛整個世界以這一點火星為中心,擴散開來。
今天星星又少了啊,記得以前滿天繁星,現在就這麼零星幾點了。
陶弈彈了彈煙,平複了一下心情,翻身上床,準備找老頭嘮嗑……
“呦,來了?”陶弈睜開眼後便發現他又進入那個夢境了,地中海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三個月了,陶弈閉著眼都能想象出他所身處的夢境,那是一片冰洋,大大小小的冰島坐落在冰洋四周,頭頂隻有一輪圓月,月光照在冰島周圍的破碎冰麵上,偶爾閃現的波光的讓人一下子就能平靜下來。他有時候想吟詩,想震一震這個外國地中海老頭,可是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憋出來,這讓他氣餒了好幾天。
陶弈和地中海老頭蹲在一個最大的冰島上,像等待投食的猴子,老頭和往常一樣拿著釣竿釣魚。
陶弈觀察了三個月,這老頭在他進入夢境之前就已經在拿著釣竿垂釣了,兩人吹牛聊天打屁,就是沒見他太過杆,這讓他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