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三十那天晚上整個連隊舉行的一場年度文藝演出,就是姚凱峰那時候的最愛。
那時候,誰又能想到十多年之後的他,富甲一方、香車寶馬、錦衣玉食、美女如雲等等這些都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欲望了。
這次想著回來山林之旅,雖說是替自己跟柯興朝避風頭而計劃的,但多少也有想要找尋一下當年的感覺,算是一種回歸嗎?
可按現在的事態來看,與其說是一種尋求心靈的回歸,倒不如是在進行著一場以生命做賭注的靈魂的考驗,原本計劃中的避難,反倒成了自掘墳墓,還害死了柯興朝。
這早已遠遠出乎了姚凱峰的意料,他也萌生了一絲聽天由命的念想。
思緒的途中,姚凱峰隱約聽到對麵冒向笛不停地咳嗽聲。
咳嗽了一陣子,也就不咳嗽了,然後除了洞外的雨聲,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聆聽雨水的洗禮之聲。
“滴答,滴答,嘟,叮;滴答,滴答,嘟,叮……”
“哎……聽!”冒向笛極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他突然警覺的眼神好像是要提醒姚凱峰跟任思淼,他發覺到什麼潛在的危險了。
“滴水?”
“噓,別這麼大聲啊!”姚凱峰說得稍微大聲了一點,冒向笛就急得要死似地做著讓他小聲點的動作,“不是,你們仔細再聽……”
姚凱峰跟任思淼掐滅了手中的煙蒂,慢慢直起腰板,豎起耳朵,往洞內深處望去。
“滴答,滴答,滴答……”
“嘟……嘟……嘟……”
“叮……叮……叮”任思淼跟姚凱峰回頭看了看冒向笛。
“除了滴水的聲音,也是很有節奏的,仔細聽,第二個深洞裏,對,應該就是……”
“嘟,答;嘟,答;嘟,答……”還是滴水聲。
“呼……”洞內吹出一陣陰風,看來它還有其它洞口連著外界。
突然,任思淼雙手撐住了地麵,半蹲著站起身來左耳緊貼著牆麵。
“咚……咚……咚……咚……”
“我——聽——見——了。”任思淼用很小的聲音把字眼拖長了。
“咚咚咚咚!”這句話是冒向笛跟任思淼同時說出口來的。
三道目光同時聚集到山洞內的第二個分洞裏,一陣猶豫後,還是躡手躡腳前後緊挨著緩緩向那個洞穴移了過去。
燈光越往裏探,洞內的麵目就更多的展現在三人的眼前:各式各樣的鍾乳石、滴水、褶皺岩壁、怪異的昆蟲植物……
直到看到一麵一線天一樣的巨型岩壁,碧青的色調,上麵均勻地分布著數百道粗細一致、長短各一的道紋。
岩壁的最下方,他們照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一個會動的影子。
“是個活物!”任思淼肯定道,冒向笛嚇得一下子定住腳步,已做好了往洞外奔走的架勢。
燈光的焦點相聚,同時打在了那個活物上麵,姚凱峰直起了身子,鬆了鬆臂膀,手電往地上一丟,從小腿間拔出一把鋒利的短匕,大步邁上前去。
“大哥,且慢!”任思淼想要衝上前去阻攔姚凱峰的時候,那把匕首二分之一的長度已經深深紮入頸脖之中。
“啊!老……奉偉誠?他,他果真躲在山洞裏……”冒向笛心緒錯亂,他看到姚凱峰毫不留情地將匕首插入奉偉誠的頸脖,眼神一時間變得有些飄忽。
“大哥,為什麼不先問他……”
“不需要問了。”任思淼注意到奉偉誠身上的血汙,還有他那呆滯的表情,欲言又止。
姚凱峰要拔出匕首之前,對還沒死透的奉偉誠說了一句:“該結束了,老奉。”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奉偉誠的“傑作”:人間蒸發、無頭屍體、殘肢。
姚凱峰的這句話難道不就該這麼理解嗎?冒向笛嘴角的肌肉微微一抽:“老奉,唉,這是何必呢!”
匕首就要抽出的時候,奉偉誠口吐鮮血的嘴吃力地張了幾下,洞內環境十分安靜,清晰地聽到一句:“任……不是……我殺……”最後一個“的”字還沒說完,就斷了氣。
一句不完整的話,就成了奉偉誠臨終遺言。
姚凱峰腦子裏一炸,他瞬間的不自然很快用拔出匕首這一犀利的動作給掩飾掉了。
沒有回頭,隻是眼睛斜向了冒向笛的方向。
現在,隻剩下三個人了。
奉偉誠殺了柯興朝之後,精神就已經完全崩潰了,他已經根本沒有什麼恐怖和害怕可言,一陣亂走之後,來到了這個山洞,然後就在這塊岩壁之下呆坐著,用後腦勺不停地撞擊著岩壁,就連撞出血了自己都沒有因疼痛而停止的知覺。
“白筠呢。”任思淼最後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