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晚上陰濕寒冷,白天卻是悶熱,晝夜溫差大得就像是兩個礙著的季節縮短了更迭的時間。
柯興朝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迷茫地跟著隊伍走,他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竟然有兩個太陽,熱得他直吐舌頭,擠了把濕毛巾又跟上節奏。
任思淼一聲不吭地在柯興朝前後,也不擦汗也不喝水,就像個沒有魂魄的活死人,柯興朝時不時關照一下他,讓他喝點水。
奉偉誠走在隊伍中間,一刻不停地四處張望著,不是好奇,是警覺,就像個放風的小賊一樣,肢體語言頗為搞笑,但是沒有一個人此時能笑得出來,即便他的動作可以逗樂國家總統。
姚凱峰憑著他的專業知識與經驗走在最前麵給眾人帶路,他仔細地尋找著各種蛛絲馬跡,按照他的信念,人是不可能不留痕跡地實現人間蒸發這一一碼事情的。
所以他發現了倪端。
“看,腳印!”
“靴子,跟我們腳上穿的紋路一摸一樣,是他們!他們來過這裏!”奉偉誠喊道。
姚凱峰立起身伸長脖子往遠處凝視了片刻,說:“往前走就是一片沼澤地域了,大家走得不要太緊湊,多留意點腳下。”
“我說這地兒怎麼越踩越軟呢,你說咱們那些個小路都用這麼軟的土來鋪,走在上邊兒,跟雲朵兒上散步一模樣……”
柯興朝仿佛忘記他們此刻的處境,隻當是在一處風景奇異的地方遊玩呢,等發覺到麵前的三人都用一種冷漠地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他才識趣的收斂。
四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繼續走著,他們又陸續發現了被利器割斷丟在地麵的白藤,白藤上還有殘留的血跡,隨後沒走幾步,又隱隱約約發現一處地麵有新土翻出,周圍還有一些像是因腳劇烈磨蹭地麵而產生的痕跡,不過後來好似都被人為處理過。
“他們應該在這裏發生過什麼。”姚凱峰推斷說。
“在這裏……休息?莫非地下埋了垃圾、罐頭殼?”奉偉誠猜到,說著便順手操起手中的鐵鍬在地麵狠狠挖出幾鍬土來,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姚凱峰蹲下身子,捏了一小撮泥土,放在眼前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後靠近鼻子嗅了嗅,斷言道:“這土裏有血漬,還能嗅到氣味,時間應該不長。”
“是……是,是他們的?”奉偉誠一失手,鐵鍬掉了在地上,他連忙撿起來。
“估計是,”姚凱峰轉頭道,“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那……那……”奉偉誠說話開始結巴起來。
“那可咋辦啊,這人,指不定被什麼野獸給叼走了?”姚凱峰狠狠地瞪了柯興朝一眼,沒有發話。
“這……這要是被野獸叼走了,那總得有大片的血跡啊,可……可這連個明顯的血跡都沒有,還有人為翻過土的痕跡,怎麼可能是……是……”奉偉誠說著說著,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懷疑自己時不時說錯話了,這個陰森可怖、荒無人煙的地方難道還有其他的人?
他轉頭看著柯興朝,發現柯興朝的麵部神情也一下子變得很奇怪,看來他們都想到同一個東西上去了——那個一直沒有現身的“詭笑魘”。
“峰,峰哥,要不咱還是回去吧,咱回去等?”柯興朝底氣不足地跟姚凱峰提議。
姚凱峰並沒有理睬他們,他一直在搜尋著周圍的蛛絲馬跡。
“前麵那條路,有被踩踏過和切割的痕跡。”指著那個方向,說完就大步繼續趕路。
其餘三人默默跟了上去。
又走了大概一裏不到的路程,遠處好像傳來間間斷斷的哀嚎聲。
第一個發現這聲音的是姚凱峰,他警覺地停住腳步,想仔細辨別聲音的來源。
第二個聽見的,是奉偉誠,他嚇得叫了一聲:“停住!”柯興朝被奉偉誠神經兮兮的嚇了一跳,有點氣憤地說:“特麼的怎麼了?”
“聽!”奉偉誠一臉驚恐神秘的樣子。
“我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這句話是從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任思淼嘴裏說出來的,看樣子,他現在也怕得不輕。
“媽呀,鬼吧,鬼!詭,詭笑魘?我……我們快走吧!”
“閉嘴!”姚凱峰衝身後蜷縮著的奉偉誠吼了一聲,接著道:“跟我來。”
其他人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硬著頭皮跟在姚凱峰身後。
越往前走,那聲音就越來越清晰一些。
“是個人的聲音!”任思淼說道。
眾人立即加快搜尋的步伐。果不其然,他們在一處水草茂密的泥濘地帶發現了冒向笛的身影,他正有氣無力地堅持著,哀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