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被害死,造反的青年被當做奸佞處死。有人指說玉雕美人是邪物,將玉雕美人砸成了一地碎片。最開始發現美玉的老石匠捧起一片碎片,“不過就是塊石頭,作怪的隻是貪心而已。”
這是貪?
腦中多了些什麼,沒等胡映雪仔細回想便又是一陣精神恍惚。
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地鮮血。不遠處還有金戈交鳴之聲,伴隨著淒厲刺耳的慘叫聲。
一個蒙麵男人踏著鮮血走過來。“胡大人,隻要你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在下,我保證不會動你分毫。”
胡映雪歪了下頭,她是一名巡撫?看到蒙麵男人還在往前走,皺了皺眉頭:“罔顧王法截殺朝廷命官,你們好大狗膽。”
蒙麵男人桀桀的笑了兩聲,“我們的膽子當然大了,因為我家都督就是天。如果你願意和我一樣效忠都督,一定能保半生榮華。”
胡映雪身上不禁抖了起來,“你們把陛下置於何位?”
蒙麵男人回道:“我家都督想讓誰當皇帝,誰便能當皇帝,你說呢?”
聞言,胡映雪便拔出掛在腰上的劍,舉起來就朝對麵那個蒙麵男人砍過去,“亂臣賊子,吃我一劍!”
背後驟然多了一股劇痛,胸口透出一截劍尖,同時響起的還有她最為信任的那位師爺的聲音,“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
“無恥!”
揮劍繼續砍向蒙麵男人,眼前卻又是一黑。等眼前恢複清明,便發現身前滾了一地人。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胡映雪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憤怒,“國破家亡。大丈夫豈可偷生。”這麼說了一句,她歪了下腦袋,似乎哪裏有什麼不對。
城破,大批韃虜衝進城內。那些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很快便將城內變成地獄。被人稱為將軍的胡映雪努力以最後的力量盡可能的殺死更多的地方,銀白色的戰甲早就看不出是什麼模樣了。
放倒一人,看到對麵隊伍中有一個熟悉的麵孔,胡映雪睚眥欲裂,“叛徒。”
叛徒聞言就笑著說道:“將軍,您別急著發火,先聽我說完。”
“滾……”
胡映雪低下頭,看到腹部多了一把匕首。然後就聽曾經作為最親近的那人說道:“將軍,請您走好。”
睚眥欲裂,這是胡映雪的意識再次陷入黑眼前唯一能想到的詞語。所以這是嗔?
又是一陣恍惚。
身體微微擺動著,胡映雪吃驚的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火紅的嫁衣。掀開旁邊的布簾子,一個英俊的青年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火紅的嫁衣足夠說明他的身份。
新婚燕爾,從陌生到熟悉,新娘子認為自己找到了可攜手一生的良人。可惜不過月餘,新郎便被一紙征兵令帶走。
癡癡等,癡癡盼,一年又一年。無數人讓新娘子改嫁他人,新娘子都一口回絕了,一直等到兩鬢斑白都不見良人歸來。彌留之際,才知良人早已埋骨他鄉。
再轉身,化身為燈下慈母。一針一針縫出青衫布衣,隻希望即將遠行的孩子在外能穿的更暖一些。縱使萬般舍不得,最後還是站在村頭目送孩子遠去。
開始的時候,隻是隔幾天去村頭站一會兒。
慢慢的,隔上十天半月才去看一看。
又過了一段時間,每天都會去站一會兒。
過了許多年,每天都站在村頭等著,直到無法再走到那裏去。
兩捧黃土重疊在一起,腦中回蕩起一聲歎息:這是癡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一聲淒厲的哀鳴讓胡映雪嗖的睜開眼睛。歪歪頭,聲音似乎是自己發出的。
原因呢?對了,是在家裏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都不見良人歸來。一直想良人隻是不得歸,卻不知良人早已另娶如花美眷,在她等待他歸來的那些年裏早已子孫滿堂。
好恨,所以她變賣了所有家產,千裏迢迢去找那個負心人討要一個說法。
好恨,她的妻子似乎很震驚,但為什麼卻是要殺死她這個同樣被那個男人欺騙的男人。
好恨,財帛動人心,官家兩張嘴,黑變白白變黑。
你們不讓我活,我便化作索命厲鬼。一把尖刀刺在良人心口,既然等不回盼不歸,那就黃泉路上見吧。
“老人家,你怎麼躺在這裏啊?”
慢慢睜開眼睛,胡映雪有些發愣。原來又換身份了,這一次是街頭的老乞丐。
靠著一雙手養大了七個兒女,而且個個都有出息。她和老伴兒來了,卻沒人願意供養他們。就因為沒用了,便被從家裏趕了出來,隻能在街頭乞討度日。
“如此喪盡天良,該殺!”
“他們是我們的孩子啊。”
“他們如此對你們,何曾想過你們是他們的父母。”
“是啊,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哪裏還記得我們是誰。我們好恨,大老爺,請為我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