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納特懶洋洋地躺在湖邊一塊生滿青苔的大石上麵,勞累了一周的身體,也該歇歇了。“我根本就不應該出來釣魚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古加爾也不放過我。”看著池塘上空飛過的鳥兒,帕格尼咕噥著。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周圍沒有一個人,所以剛咬鉤的魚兒又被嚇跑了。半身人安靜不下來的習慣,確實不適合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漁夫。他用力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激動地說:“如果我再有釣魚的念頭,我就甘願變成黑鯰魚的魚餌。哦,不對,還有古爾加·雷酒,少不了他,他也得變成魚餌,沒錯!我向伊芙蘿絲起誓!”他不是魔法師,但他卻喜歡向這位掌管魔法的女神祈求——自從五年前開始——雖然從沒得到過回應。
說完他看著四周,目光搜尋著那些熟悉的景物。湖邊林地抹上了各式深秋的色彩,湛藍的天空完美的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遠處林中緩緩超出了幾縷炊煙,一陣混合了家鄉芬芳氣息的青煙慢慢將整個湖麵籠罩起來。
“古加爾的煙熏鮭魚還是那麼棒,可惜今天沒一條上鉤,也不知道商隊什麼時候才能到,沒有莫瑞爾(南境南端沿海港口城市)特產的秘製香料,酒館裏總覺得少點味道,商隊都已經遲到半個月了。”帕格尼站了起來,晃晃了還剩小半桶的魚餌,一股腦兒全都使勁的傾倒進了湖中,“今天就便宜你們了,先把你們養肥點再說吧!”弄完這些,帕格尼將空桶,魚竿還有儲魚箱——雖然沒排上任何用場——放到他的小推車上,哼著小調,向著雷霆酒桶旅館走去。
“噗通……”,剛走出十多步,身後的湖麵突然傳來一陣水花四濺的聲音,好似有一條巨大的鮭魚躍出水麵然後又重重的落進湖中。“我就知道我不會變成魚餌的,讚美阿芙蘿絲!”帕格尼大聲喊著衝向湖邊,“古加爾今天得給我多兩塊煙熏鮭魚了,讓我看看這條魚有多大吧!”
湖中心距離岸邊大概有四十來米,湖麵在昏黃夕陽的映射下並不是十分清晰。帕格尼眯起了眼睛,看見在湖麵上漂浮著一個黑色的物體,隨著漣漪浮浮沉沉。“這條傻大魚,竟然把自己給撞暈了。”來不及脫下衣服,帕格尼就縱身躍進湖中,朝著湖心遊了過去。
一口氣遊到湖心,帕格尼剛抹掉臉上的湖水,一顆心瞬間就跌到穀底。這根本就不是大鮭魚,而是一個身上裹著一件黑色鬥篷的年輕人。年輕人臉色蒼白,昏迷不醒,呼吸十分微弱,看起來應該是嗆了很大一口水。帕格尼顧不得收拾心情,一手托起年輕人的脖子,讓他的臉不會被水淹沒,另一隻手使勁的劃水向岸邊遊去。
將年輕人拖上岸邊時,帕格尼一頭癱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阿芙蘿絲,我們旅館隻做煙熏鮭魚,可不會做煙熏人肉啊。”緊接著,帕格尼把因為浸水而緊緊裹在年輕人身上的黑色鬥篷扯了下來,單膝跪地,將年輕人俯身放在跪立的腿麵上,使勁地拍打背部。
年輕人身體猛的抽搐,從他的喉嚨中傳出斷斷續續,微弱的類似鏽金屬摩擦的聲音,但卻沒有一滴水吐出來。
深秋的晚風拂過,周遭的空氣突然變得寒冷起來,帕格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雙手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停下手中的動作,帕格尼發現年輕人的身體竟然開始逐漸冰凍,以他們兩個為中心,湖麵和岸邊的草地上竟然結了一層薄薄冰殼。“阿芙蘿絲,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深秋啊。”
顧不得繼續給年輕人控水,帕格尼將年輕人連人帶衣一把扔在小推車上,朝著酒館狂奔而去,一路塵土飛揚,仿佛有一陣風在他後麵推著他一樣。
“老板,快把壁爐生起來,我們快凍成冰棍了!”人未至,聲音遠遠地就穿進了酒館。緊接著,“嘭……”,來不及推開酒館的小門,帕格尼直接推著小車撞了進去來。巨大的撞擊聲,使得整個酒館頓時安靜了下來,然後就聽見帕格尼扯著嗓子又大喊道:“老板,快……快救人!”
古加爾那已經驚呆了的大腦,仿佛又被錘子狠狠地敲擊了一下,不過這次敲擊反而讓他清醒了過來。他快步走了過去,扛起那已經僵硬的年輕人,輕輕的放在了靠近壁爐的酒桌上。
帕格尼這才如釋重負,也靠近壁爐坐了下來,指著年輕人,“老板,我今天在湖裏釣,哦不,救上來的,阿嚏……,拉上岸後他就不斷地在散發出寒氣,越來越冷,阿嚏……”,又是一個大噴嚏,“哦,對了,老板,你今天怎麼會生了爐子啊?”
古加爾聽完帕格尼的話,並沒有回答而是望向了灰袍老者,準確地說是南境主神阿曼瑟爾。
“這個年輕人肯定是被詛咒了。”
“異象已經來到了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