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放著她在身邊,莫非就從不擔心?亡國之恨,皇兄確信她會罷休?”
君默然麵無表情的轉過臉來,肯定道:“當然不會。”
“那皇兄為何還……”
他實在猜不透皇兄的用意,雖然舍不得將她殺了,可終究不適合留在身邊,並且他也清楚蘇漫很多時候都會代替批閱奏折,如此機密的國家大事,即便是兄弟之間,也應該避忌,何況她是……
“朕自有分寸。”這話在他自己聽來都覺得沒有底氣。
從一開始的折磨到後來的百般維護,在懷疑她背叛的時候又毫不猶豫想要摧毀,始終抵不過心底最深處的眷戀,他要她成為他手中的利刃,良弓,待飛鳥盡……
“據臣弟所知,那刑部尚書是她一手提拔,為何臣弟遠赴邊關的時候卻發生那樣的事情?”
君默然沒想到這麼隱秘的事情他也知道,當下便問:“你如何曉得?”
“皇兄不必多心,臣弟也不過偶然的機會從刑部得知,至於是何人所說,臣弟想,皇兄可否不問?”
“也罷,既然你不想說,朕也不再追究,但此事決計不可再提。”
“臣弟明白。”
他斂了神色,不著痕跡轉移話題:“那端木離最近可有動靜?”
君默希收回視線,極其認真道:“說來也奇怪“,臣弟最近派出去的探子都有去無回,料想跟那端木離脫不了關係。”
“盈月有了孩子。”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道。
君默希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皇兄真的打算?”
眼神幽深,他轉過身來目光透過他肩頭落在遠處:“朕別無選擇。”
“皇兄莫非打算讓丞相替你……”他不敢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有些太過於殘忍,畢竟是女子。
“默希認為不好麼?本來朕還猶豫,可他竟然當著朕的麵殺了背叛朕的暗衛,還有皇叔,你覺得她如今還是那個看見血就會渾身顫抖的人?”
好長一陣時間的沉默,空氣中隻有樹葉被風刮過的沙沙聲。
月色正好,兩道身影被拉扯得很長。
“較之從前,朕其實更願意看見她不曾改變的模樣,但朕想,或許跟她失蹤有關係。”
“難道那端木離還不知曉?”還是說眼前自己的皇兄已經用了別的方法將事情瞞住。
月明星稀,他仰頭望著茫茫蒼穹,並不答話,隻是很慢很慢的點頭,盈月——不知溫婉還是別有用心,對於後宮中的女人,他向來不會放太多的時間,若非此前的薛如玉是太後的人,為了穩住舅舅的勢力,也決計不可能成為寵妃。
“可那畢竟是皇兄的孩子,皇兄當真要下狠手?”君默希有些震驚,君默然冷笑一聲,他若知道自己曾經是如何親手喂蘇漫喝下那墮胎藥,隻怕會更加覺得他心狠手辣吧。
他笑顏深邃:“孩子?你覺得我們站在這樣的位置?還能擁有尋常百姓的東西?”說完此話,他神情冷冷的,轉身向前走去,步履闌珊。
君默希看了一眼,抬步跟上。
“皇兄既已經決定,臣弟也無話可說,隻是那端木離動作雖不大,卻也可能是故意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畢竟端王還是給我們來帶了不少麻煩,還有舅舅的事情,母後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多年來把持朝政,父皇在位時已經招攬了不少勢力,如今決心要對付我們,隻怕不會那麼輕易放手。”
“朕擔心的是舅舅消失的這段時日已經跟端木離取得盟約,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就很小。”
“可皇兄不是已經將那魏晟宣進宮來了麼,為何還不動手?”他實在猜不透其中的用意。
君默然像是才想起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最近因為瑞王跟蘇漫的事情焦頭爛額,差點將那顆重要的棋子給忽略了。
不對?
難道舅舅進宮找母後便是為了此事?可自己去鳳陽宮的時候兩人卻沒有提及此事,思及此,他眉頭深深皺起。
“舅舅今日進宮找了母後,不知是否因為此事。”
君默希果然麵色驚恐,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
“皇兄,臣弟擔心他是向母後拿懿旨。”
君默然聞言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寒光乍現。
見他沉默,仿佛也意識到了事情的眼中性,兩人對望一眼,劍眉微蹙,君默然很快反映過來。
“李明德。”
聽到他高聲叫喚,忙從遠處小跑過來,躬身道:“奴才在。”
“傳朕旨意,捉拿逃犯,進出城門全部要盤查。”
“奴才遵旨。”
君默希看著灰茫茫的天色,在心底暗道,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