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進山裏要提防著野獸,早點回來。”
山前窮苦人家,一間破落的茅草小屋,煙囪裏冒著徐徐青煙。樸實的母親,衣衫襤褸,站在門張望前方那個小男孩叮囑著。
“知道了娘。”
李二狗今年八歲,出生的那年身為將士的父親不幸陣亡,祖父母也早已亡故,又無其他可以依靠。母親孤苦伶仃,又不識字,都說取賤名的娃好養,母親就胡亂把他取名為二狗。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母子二人相依為命,日子貧苦,李二狗四歲起就開始學做家務,然後漸漸地學會幫人放牧,打些閑雜小工賺點小錢,沒有固定依靠。
今天沒人請他放牧做小工,他得進山砍些幹柴背到集市上去賣,幫忙維持生計。
你瞧他麵黃肌瘦,骨瘦如柴。身上隻穿一件縫縫補補千百次的麻布破衣裳。腰裏掛著一把新磨而依舊顯鈍的舊柴刀。那若不經風,恰是一陣清風就能吹倒的窄背上,卻要背著個比瘦小肩膀寬闊許多的擔柴架,仿佛會一下子壓塌了一般。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可憐,憐憫同情。
時正秋高氣爽,萬裏風輕雲淡。
四峰山山腳之下,四麵八方便是蒼翠萬裏,盎然生機,蓬勃一片。一條大河,由東走西,岔開四條小流,左右各是前後兩條,映著陽光的揮灑,粼粼波光,正如一條神靈巨龍正在騰歡。
這四峰山,由東西南北四座險峰合圍而得名,但見四峰高聳入雲,雲霧繚繞,蟲鳴鳥啼,千壁萬刃,怪石林立。亂石縫中,千年蒼鬆,競韌不怠。堅挺崖壁,但借大自然鬼斧神工,任風雨雷電萬錘千鑿,鑿出萬千走獸神明,淋漓古怪,栩栩如生······四峰相爭,各顯千秋。
四峰合圍之下,巧成一個小小平原,一片野草野花簇麗,青紅紫橙白藍黃錯亂其中,爭香競豔,比及四峰雄偉,雖則平平淡淡,亦是金屋藏嬌——梁園雖小,美不勝收。
一顆合抱圓石,圓滑似可與日月相較,不知是天成之物,還是後天人為。想是悠久之物,在此吸允日月光輝,集聚天地之精華。
忽的,一道青芒從西方一閃而至,落在西峰峭壁之上。定睛細看,那是一個青衫道袍老者,老者鶴發童顏,壽眉極長,髯二尺有餘。老者手中並無一物,單手撫須,細看那顆大圓石球,正在等待著什麼。
老者忽的轉眼看向北方,口中喃著一句:“來了。”就見一道白光從天際呼嘯而至,落在北峰之上。
在定睛一看,北峰這人卻是一個一身寬鬆尼姑裝扮的女尼,女尼柳眉細眼,麵容姣好,顏色紅潤,手中托著一把白淨拂塵。
女尼見著青袍道人,同樣不顯一絲驚異,先對老者施禮道:“青玄掌門,許久不見,看你身體硬朗勝比閉關之前,想是修為又大有精進。”
青玄掌門回禮謙虛道:“嗬嗬,老了,老了,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行將就木,勉強還支持著這尚未入土的半身。”
慧靜師太心頭冷笑一聲:“哼,要死早死了,何必苟活這六七百年。”
青玄掌門道:“慧靜師太,細細算來,你我自上一次見麵,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怎麼也不尋個時間去我那坐坐。”
慧靜師太致歉道:“青玄掌門,不是我這個後輩不去拜訪,前兩年我就登門造訪過你們青玄宗,隻不巧青玄掌門你還在閉關,這也是晚輩沒有預先打聽清楚就登門造訪的過錯,還請青玄掌門莫要見怪。”
青玄掌門撫著須哈哈一笑,說:“那這倒是我的過錯,是我請慧靜師太你不要見怪才是。”
慧靜師太道:“青玄掌門你此次一閉關就是四十幾個年頭,不僅修為大為精進,想必心法妙得也收獲頗豐。還望千萬不要吝嗇,多多指點指點我等後輩,也讓我等少走些彎路。”
青玄道人又是打個哈哈,說:“慧靜師太,你過譽了,老朽此次閉關,修為雖則有所精進,卻也談不上什麼大有作為,至於心得,倒確實也有一番小小收獲。慧靜師太你若不嫌棄,可再找個時間,到我宗門坐坐,我與你促膝長談,互換些心得,相互共勉。”
慧靜師太回了個禮,道:“青玄掌門,恭敬不如從命,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晚輩當另尋個時間再登門造訪,到時還請青玄掌門千萬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