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隔壁房間裏傳來糖糖嚶嚶的呼喚,就像雪地裏的一團火焰,讓迷途的沈月卿,倏地跳起來奔過去。
醒來的糖糖,已經自行穿好衣褲。
她跳下床,抬頭驚訝地問:“媽媽,你怎麼哭了?”
“沒事,媽媽剛才不小心碰到頭,痛,所以就忍不住哭了。”沈月卿忙用手背,草草的抹去淚珠。
可糖糖不肯善罷甘休,她鼓著小腮幫子,憤怒地瞪著站在門邊的史蒂文,那目光似乎認定了他就是罪魁禍首。
“糖糖,乖乖和叔叔玩會兒,媽媽去幫你準備點心和牛奶。”她摸摸糖糖的腦袋,好像沒事人一般,走進了廚房。
但沒過幾秒鍾,被糖糖拒之門外的史蒂文,也緊隨著她走進來。
“我錯了。”對著史蒂文,她自言自語似的說:“我真的錯了,也許我應該讓王鵬程把糖糖帶去美國的。”
“我們結婚吧!”史蒂文不容她反駁,迅速地搶白道,“和我一起回美國。我一定給你找到腎源。我有能力幫你治病,也一定會照顧好糖糖的。”
看著這個信誓旦旦的男人,沈月卿感懷的笑道:“謝謝你。可我不能答應。”
“你……”
“其實,我不怕死。小的時候,外婆就跟我說過,死不過是兩眼一閉,睡著了而已。我隻是舍不得糖糖。”她別過臉,眼眶裏又噙滿了淚花,“我隻是不知道,將來她該怎麼辦?”
“你好好活下來,不就行了?”史蒂文不由動怒的拽過她,讓她直麵著自己,“難道你心裏麵,就隻想著死嗎?這就是我一直瞞著你的原因。醫生說得對,很多病人,一旦了解了自己的病情,就會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從而加速病情惡化。想不到,你也是這種懦弱的人。你像這樣,有什麼資格討論糖糖的未來。就算她長大了,也會知道自己有一個不是病死,而是被嚇死的媽媽。”
他的話,有如驚雷霹靂,撕破她心頭密布的陰雲。
她迷亂的眼眸,登時一亮。
“對,你說得對。我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自亂陣腳呢!”沈月卿捋去額前掉落的流海,從容淡定的說,“我剛才還在網上看到,有人就是堅持做透析,活了十多二十年呢。”
史蒂文見她終於打起了精神,不由滿心歡喜,“嘉航的母親,當年也得了癌症,可是在極其艱苦的情況下,她也堅持了七年呀。”
“嗯。”沈月卿激動的點點頭。
他語氣一轉,故意又輕蔑地說,“隻不過,聽說做透析,是件很痛苦的事,就怕你到時吃不了這個苦頭。”
“不,我一定挺得住。” 沈月卿呯的一聲關掉火源,抬著奶鍋和點心,堅定地走出廚房。
史蒂文至此才長籲了一口氣,多日來,終於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看著津津有味吃著點心的糖糖,沈月卿心中要活下去的念頭,好像愈發變得強烈。
“都怪我!其實,咱們第二次約會的時候,你昏倒的那一次……”史蒂文自我反省道,“我還以為你是身子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