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若初安靜的躺在病房裏,她努力睜開眼看窗外的風景,春天到了,桃花開了,一朵挨著一朵的掛在枝頭上,美輪美奐。何若初嘴角不禁露出一個微笑來。她知道她就快死了,她沒有覺得不舍,有的隻是滿滿的解脫。
她一生淒苦,3歲喪父,5歲母親改嫁,在她十八歲那一年的時候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奶也走了,談了個對象處了兩年,都要結婚了未婚夫為了救一個失足落水的孩子去世了。因為這,她成了十裏八村有名的天煞孤星,專克親人。
未婚夫的死亡讓她一度絕望,後來她跟著鄰居家的好姐妹到深圳打工,她幹過黑作坊女工,幹過大廠子流水線人員,做過辦公室文員,也在餐館給別人端過盤子,給有錢人家做過保姆,辛辛苦苦幹了十多年,終於攢夠錢開了個小餐館,生活剛剛步入正軌卻被病魔擊中,關了店,一部分的存款拿來捐給了希望工程,一部分的錢拿來治了病。
為自己努力過了,現在要死了,她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在前天也簽了遺體捐獻同意書,左右她也沒有親人了,死了能為醫學事業做些貢獻也挺好的。隻希望下輩子老天能對她好些。
何若初安靜的閉上了眼,在她閉眼的那一刻,心跳停止了,護士聽見心電圖發出的警報聲,飛快地往病床跑,沒多大會兒醫生也到了,一陣搶救過後,醫生對著大家搖搖頭,有個護士直接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她們見慣了生死,卻也忍不住為這個女人所感動,隻可惜好人沒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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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瀝淅瀝地下了一個夜晚,早上起來卻又出了太陽,雞叫聲,狗吠聲和著人說話的聲音進入耳朵,何若初坐在床上發呆。
她清楚地記得她已經死了,卻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睛她就回到了20年前,她從40歲回到了20歲,掐大腿打耳光的事兒她在一個小時前已經做過了,會疼,那就不是在做夢了。她知道她這是重生了,電視裏有過這樣的橋段,那些來餐館裏吃飯的小姑娘也和她聊過這樣的話題,她也專門去了解過,重生的小說她也看過幾本,但看過後她就扔了。
她甚至對那樣的小說嗤之以鼻,重生有什麼好的,隻不過是把年輕時所經曆的苦再經曆一遍罷了,重生又不能給人漲智商。再說那些買股票賺錢開大店賺錢的走上人生巔峰的就更加扯淡了,錢要是那麼好掙還會有那麼多窮人?
何若初從來沒想過重生這種事情能發生在她的身上,她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幹幹淨淨的一了百了,多好。
就在何若初發呆之時,家裏的院子門被打開了,鄰居家的小姐姐打著傘拿著針線簍子來給找她做鞋子。來的人是何若初的鄰居張三蓮,何若初就死和她一起去的南方,何若初也顧不上發呆了,順著記憶力的模樣去給她倒了一杯糖開水,兩人便在炕上聊了起來。
張三蓮比她大半歲,在她之上有大梅二菊兩個姐姐,都在年前出嫁了,一個哥哥大鑫,結婚好幾年了,孩子都三歲多了,在她之下有個弟弟四磊。
她和何若初的關係最是要好,兩人一起在深圳打工,同吃同住,隻是她後來回來結婚了,結婚後兩人的聯係就少了,可是在她病入膏肓時,她是去醫院看過她的,盡管她嫁的那個人對她好,但畢竟上了年紀,臉上多了些皺紋,眉間添了些風霜。
何若初已經忘了她年輕的時候的樣子了,這時候見到了年輕的張三蓮,她不免多看了幾眼。
張三蓮摸摸自己的臉蛋:“你看啥呢?我的臉上有東西?”
何若初笑著搖頭,然後對她道:“隻是覺得今天你的頭發梳得格外順滑。”她還記得張三蓮最得意的就是她的這一頭秀發了,又黑又粗的辮子,一紮就紮了一輩子。
張三蓮摸摸自己的頭,笑得有點羞澀:“我今天摸桂花油了,我大廠哥前幾天上省城給我買的。”大廠哥就是張大蓮後來的丈夫,現在兩人才訂親,明年年底就該結婚了。
何若初順著她的話誇讚張大蓮的對象對她好,張大蓮臉上的羞澀更加濃了,於是何若初便打趣她,張大蓮急了,說起了何若初的對象裴邢。
何若初一怔,二十年過去了,裴邢的臉長成什麼樣她都忘記了,隻記得他喜歡冷著臉,但一笑左邊臉頰卻會有一個酒窩,還有一口大白牙。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往牆上掛著的掛曆看去,掛曆上的紙被撕掉大半了,最上麵的一張顯示是1999年9月3日,她從2019年的初春重生回了20年前的初秋。
她想不通這其中有什麼關聯,但她卻記起來了還有2天就應該是裴邢的忌日了,想起裴邢過世後自己所經曆的那段日子,何若初臉上的表情複雜。
張大蓮低頭做針線,沒看見何若初臉上複雜地表情,她繼續說道:“前幾天聽你說他要回來了,這幾天該到了,你要去接他嗎?”
何若初又想起來了一些事兒,她和裴邢約好9月20號去領證,裴邢提前請半個月的假期回來準備婚禮,誰也沒能料到這次回來會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