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祝和闥複來到山腳，看到的就是雙手抱膝坐在地上，頭埋在膝間嗚咽啜泣的婁靈，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華祝頓時心尖一疼。
他強忍住翻身下馬衝過去相認的衝動，故作高冷道：“姑娘可是迷了路？”
婁靈一邊啜泣點著頭，一邊畏縮著用衣袖抹眼淚，在抬頭看到馬上的人時，她一瞬晃了神，本來隻是假哭的眼淚，頓時像決了堤的河岸，傾瀉而出，止也止不住。
馬上的人明明年少，卻兩鬢斑白，那英俊銳利的五官，燦如星辰的明眸，皆隱藏著不凡的閱曆和高深的智謀，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為何會對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且這種感覺與夜裏不安實的夢境帶給她的無所適從一模一樣。
難道她以前認識他？
“王爺在問你話呢。”
闥複故意將華祝的身份暴露給了婁靈，他們本來就是專程來接她的，也省得她狐疑猜忌半天。
直到華祝下馬單膝蹲在婁靈身前，給她遞手帕，婁靈這才收回癡傻的目光，想著要給華祝下跪行禮。
“民女參見王爺。”
“姑娘不必多禮，本王既是微服出巡，便與庶民同分。”
婁靈摸了摸她腳上矮靴裏邊藏著的匕首，她本以為蒙洑淵是個一臉凶相，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門閥貴胄，卻沒想到他如此的平易近人，可他的身份和氣度明明又是那麼的充斥著距離感。
“這荒郊野嶺的，姑娘可是迷了路？”
婁靈佯裝委屈的衝華祝點了點頭，她一早給自己編排好的淒慘身世，眼下一個字也說不出，這蒙伏淵的眼裏充斥著不可名狀的複雜，她怕一張口，就被他識破她的偽裝。
“姑娘可是要去都城？”
“回王爺，正是。”
“姑娘莫哭，我二人現下準備去靈壽山狩獵，姑娘若不著急，不如與我們一同上山，明日一早，我們送你去都城。”
“這……”
“姑娘放心，我們王爺可是正人君子。”
“民女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擔心什麼？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民女隻是怕給王爺添麻煩。”
“本王不怕麻煩，走吧。”
蔥蔥蘢蘢，玉竹環繞，萬籟俱靜的靈壽山，此刻傳出一陣接連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婁靈沒想到為了顧及她，堂堂王爺竟與他的侍衛牽著馬，與她一並走著上山。
這近距離的陌生比肩，多少讓她有些局促。
而在他們身後跟著的闥複，背地裏才敢肆無忌憚凝視婁靈，她是完全忘記他了，但還沒有完全忘記華祝。
他跟了華祝五年，華祝的智謀才能他完全無法比擬，是以他遠遠看著他們幸福就好，不敢再奢望。
“敢問姑娘芳名？”
“民女展顏。”
“展顏？”華祝細細咀嚼這二字，餘光小心翼翼窺探著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好名字。”
靈兒，讓我們重新開始，就從你叫“展顏”開始。
“多謝王爺謬讚。”
身畔人高大的身軀，冷靜的步調，磁性十足的嗓音，淡淡的龍誕香氣，讓略顯嬌小的她，緊張到手腳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