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命運嗎?”
“你呢?”
“我不信。”
兩隻鬆鼠在樹梢上端坐著,翹著毛茸茸的尾巴,甩著小小的腳。“如果有一天讓你穿著圓碗一樣的木頭鞋走路爬樹,然後讓你帶水裏遊泳,在你卷曲的尾巴上掛一個罐頭,如果這真的發生了 ,你相信這是命運嗎?”
另一隻鬆鼠沉思了一會,“我相信上帝不會這麼做的。”
說話的鬆鼠用兩顆漆黑的眼珠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縱身跳出去,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上帝的身影。“很好,我就是上帝,所以我現在要這麼做,你還相信命運嗎?”
“哦,上帝,我還是不相信。就算這是事實,這是對我的不尊重。”
上帝頗有趣味的伸出手,點了點自己麵前的這隻小鬆鼠,哈哈笑著說:“如果明天早上到明天傍晚,你按照我給你寫下的命運生活,而你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會沒有並且成功活下來,我便相信你,並且可以給你一個許諾。”
鬆鼠依然是一副傻呆呆的樣子,堅持著,半晌,等到上帝的身形散去後,回到洞裏睡起大覺。
第二天一早,鬆鼠的困意消散後,就感受到自己身上多出來的東西——脫不掉的圓形,木頭鞋,掛在尾巴上甩不掉的罐頭。等到他踩著不能彎曲的厚重的木頭鞋子將頭伸出洞口,四周的景色竟都變成了河水,隻有一棵樹,一塊土地。
“如果有一天讓你穿著圓碗一樣的木頭鞋走路爬樹,然後讓你帶水裏遊泳,在你卷曲的尾巴上掛一個罐頭……”鬆鼠將那段話碎碎的念了一遍,慢慢趴在樹枝丫上觀察著周圍。尾巴上的罐頭收到重力的影響向下扯著他的尾巴,生疼,可是沒辦法。
小鬆鼠發現自己身處的這棵樹已經不是昨天光溜溜的果樹,上麵長滿了刺。
因為靠著海水,隻能長成這樣的樹。鬆鼠的尾巴已經無法保持平衡,隻能靠著自己身子的傾斜來平衡向一邊歪倒的罐頭,甚至隻能緊緊地趴在樹枝丫上才能勉強伸出腳去踩踩書上的刺。
好在堅硬的圓木鞋子可以踩在硬刺上。鬆鼠這樣想,如果他不需要喝水就好了,就不會碰到四周水裏的生物。
小鬆鼠的尾巴迫不得已的被贅得垂下來,變成了一隻垂尾的鬆鼠。它的兩隻木頭腳小心的分開踩在木刺上,兩隻手用肉肉的掌心撐在其他的刺上向上爬。想要得到東西吃,鬆鼠麵臨著兩個選擇:要麼選擇餓死,要麼選擇手受傷而活命。
鬆鼠的掌心很稚嫩,等到爬的高度終於可以夠到最低的一顆鬆果的時候,他伸出手,腳卻一滑,不得已又維持了原來的姿勢。他已經覺得自己的尾巴快要斷了。但他不甘心,憑什麼等他好不容易爬上來,快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卻不給……他不甘心,他也猶豫著……
鬆鼠慢慢張開自己的小嘴,用牙齒咬住左手的刺,來回演練著,口腔內部的黏膜都被劃了一道又一道。
沒錯,後來,左手,確實摘下了鬆果。但是左手的用力,使鬆鼠的牙齒鬆了鬆,木刺刺痛了口腔的神經,鬆鼠沒有穩住身子的平衡,順著罐頭的重力,左手握著滴血的鬆子,仍是掉了下去。
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隻有血腥的氣息,有食物的味道。河裏的鱷魚慢慢的睜開眼睛,潛在河水裏緩緩地朝前遊動。
鬆鼠落水的時候,確實有些後悔。
但不是後悔自己不相信命運,而是後悔自己的本能反應。鬆鼠不如田鼠會遊泳,但也能算是會遊泳。他剛剛撲騰著浮出水麵,就感受到一個危險的氣息。沒有辦法,鬆鼠隻能憑借自己個子的小巧在岸邊來回穿梭,笨拙卻活著。鱷魚受不了被愚弄的遊戲,張口對著鬆鼠的身後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