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雨聞言,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仿佛猝不及防下吃到了一個極酸的橘子,委屈巴巴地嚎道:“疼死我了——!”
“疼你怎麼不早說啊!”
“那不是,看你罵得正嗨,我不好意思打斷你嘛……”
“你二大爺啊!”
於是,才走出去沒幾步,兩個人便學著璀璨的練習生把姓名貼給掛身上了。
這似乎也算是一種默認的規則了,走來的這個少年身上也貼著姓名貼。
羅筱剛想像之前一般鞠躬點頭便擦肩而過,在掃到向他們走來的少年時,眼神突然一滯。
在蒼白的燈光下,這個身高跟羅筱幾乎持平的少年也歪頭向他們看來,缺血的唇瓣在光線的穿透下接近無色,瞳孔也像是切割精美的鑽石一般折射出淡淡的光暈。明明也算是個身材修長的少年,卻在這樣雪色的燈光下顯得相當虛幻,遠山青黛般秀致的眉目中透出一股疏離之氣,像是要融化在空氣中一般。而那瘦高的身軀,和羅筱翠竹般的筆直頑強並不相似,雖然也高挑頎長,卻透出一股隨時都可能被摧折的脆弱感。
這是一個如同天使一般精致而清冷的少年。而此刻,這位天使手裏正拎著一個樸素的大紅色、還刷了一層深紅漆的熱水瓶。這種違和感不亞於一個西裝革履、打扮得一絲不苟的人突然舉起鋤頭以旋轉電鑽的姿態開啟瘋狂撅土模式,讓人看著就止不住地出戲。
雖然這少年長得極為好看,但練習生裏頭外貌優越的人不少,遠的不說,剛才見到的閔鳳琦就是長相極有辨識度的漂亮孩子,甚至好看得給人一種接近張揚的侵略感。羅筱神情異常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貼在少年衣服下擺的姓名貼上,明白無誤標著的三個字。
——駱河澤。
這條走廊並不寬,羅筱和林溯雨兩個人推著兩個大行李箱過來,自然把道路堵了個結實。羅筱這一愣神,等停下腳步時,雙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就在羅筱想往側邊靠一靠時,林溯雨卻率先開口道:“你是去打水了嗎?”
他的語氣自然至極,仿佛像大街上偶遇了熟人,順帶嘮嗑兩句。
駱河澤一愣,疑惑地“啊”了一聲,似乎並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向他搭話。
不,也許是猜測到了自己會被叫住,但林溯雨的問題顯然並沒有在他的考慮範圍,這種出乎意料的尋常內容放在他身上似乎是極不尋常的,連帶著那雙幹淨剔透的眼眸中都泛起了些許茫然。
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輕輕“嗯”地點了一下頭。
仿佛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反應過於冷淡了,他補充道:“如果有熱水壺的話,可以在宿舍裏頭燒水……沒有的話,就隻能去那邊的開水房接水了。不過我們這一層沒有,你得去樓上。”
林溯雨點了點頭,問道:“這個熱水瓶是不是節目組統一發的?”
駱河澤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林溯雨指了指他手裏拎的熱水瓶,笑道:“這個總不可能是你從家裏帶過來的吧?如果是從附近的超市買的話,那完全可以直接買個熱水壺回來。這麼想想的話,大概隻有節目組發的這種可能了。”
“……嗯,對,我是在一樓大廳後頭領到的。”
林溯雨非常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把道路讓開,笑容燦爛地道了個謝。
駱河澤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不客氣”。在和羅筱視線相交時,他輕微地彎了下身表示禮貌,便匆匆拎著熱水瓶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路了,他才轉過身,看著二人的背影,如同水晶一般清澈又帶著些微寒冷的眸子中浮出了困擾的意味。
“看到我的名字,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還是頭一個……到底是沒聽說過,還是假裝不認識呢。”他食指按著唇,稍稍歪著頭想了會兒,“林、溯、雨……嗎。這個名字,好像之前沒有聽過啊……”
…………
羅筱如同做賊一般,確定駱河澤已經消失在了走道盡頭,才小聲地對好友道:“這真的是‘那個’駱河澤嗎?”
林溯雨平淡道:“自然是,這節目裏頭難道還有第二個駱河澤嗎?”
節目之前便自帶了話題效果的人不多,駱河澤剛好屬於其中之一。他的姐姐是華夏知名女星駱冰兮,為了給弟弟參加的第一個節目造勢,駱河澤的清晰機場照早就上過熱搜,也引起過一陣熱議。
這種自帶了後台的練習生,羅筱想不露出微妙的神情都難。況且駱冰兮在華夏的國民度非常高,哪怕完全不關注娛樂圈的人都會有所耳聞,羅筱作為普通的吃瓜群眾,對她的弟弟自然也是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