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著好友的麵,他自然也無法表現出自己的消極情緒,畢竟羅筱是在真的賭上未來拚一個出道機會的,他不能任由自己對未來過於悲觀的判斷影響到好友的情緒。
況且,事到如今,已經做出休學決定的倆人也完全沒有了退路。
還能怎麼樣呢,隻能……拚了啊。
聽到工作人員叫到自己的號碼,林溯雨深吸了一口氣,和羅筱一起站了起來:“到!”
在進門前,兩個人又下意識對視了一眼,林溯雨率先舉起了拳頭,羅筱猶豫了一下,也握手作拳,輕輕和他碰了一下。
“加油!”
門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二人心裏頭都沒什麼底。這是他們的第一個麵試,也許因為這個麵試,他們的人生將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看到和之前循規蹈矩的十六年完全不一樣的風景。迎接他們的也許會是漫天揮灑的鮮花玫瑰,又或許是……永無光輝的沉沉黑夜。
背水一戰,就在此刻。
那扇標著“演播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站在反射著藍灰玻璃無機質感的高樓之下,兩個人仰著脖子看著這棟如同巨獸匍匐的鋼鐵凶獸,竟然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林溯雨才回過神:“走吧。”
羅筱無言地和他對視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率先向門口走去:“走。”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要進去一試了。
等踏入大樓內部,羅筱已經緊張得臉色發青了,在發現自己手還在克製不住地發抖時,他果斷把手背到了身後。
前台的工作人員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這個時間點,大廳裏頭空蕩蕩的一片,這兩個人的存在顯得極為突兀。
林溯雨扯了扯羅筱,溜到前台軟軟地露出笑容:“姐姐你好~我們是來找李姐問節目錄製的事的。”
弟弟的笑容實在是太晃眼了,哪怕是見過各種美人的工作人員也被閃了一下。但很快她便回過了神,溫和地詢問道:“有預約嗎?”
林溯雨臉一紅,有些忸怩地撐開五指掩住臉,聲音也弱了下來:“沒有……但李姐說過來報她的名字,直接上去找她就好了。姐姐能不能說一下樓層呀,我們自己上去。”
實打實一副因為走後門而極度不好意思的模樣。
羅筱在一旁臉白得都像陶瓷了——被嚇的。
一向正經慣了做什麼事都規規矩矩的羅筱在好友這般漫無邊際的瞎扯下差點心髒病發作,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被拆穿的話,會變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可能會因為過於慚愧而當場自殺吧。
一想到被人人喊打地丟出去的場麵,羅筱隻感覺本就隱隱作痛的腦子更疼了。這個大廳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如針刺一般不斷地在他身上擠壓著,讓他手腳以極快的速度冰涼起來,在這個完全不屬於他舒適區的地方他隻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羅筱,忍住,忍住。
他咬著牙,拚命地對自己進行催眠,壓抑著他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的情緒。
工作人員笑了一聲:“上電梯是要刷員工證的,你們沒有證怎麼上去?”
羅筱被這短促的一聲笑驚得差點跳起來。
本就做賊心虛的他還以為這是扯大旗作虎皮的胡話被揭穿了,這下不止是背在身後的手在發抖了,幾乎全身在微微顫抖。
旁邊臉色如常的林溯雨相當坦然自若道:“哎,是這樣嗎,咱千光安保做得很到位哎。謝謝餘瓊姐姐提醒!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喊李姐下來嗎?”
天哪!!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人家工作人員的名字都知道了啊——!
喔,人家胸口的工作牌上頭寫著名字……
現在才注意到這點的羅筱終於發現自己緊張得連工作人員長啥樣都沒有看清,從林溯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整個人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直到現在才稍稍緩過了一些勁。
他平時雖然是個比較容易害羞的人,但也不至於恐懼到這種連話都說不出的程度,完全是因為林溯雨這蛇皮走位把他給嚇懵了——對於一個深夜四下無車的情況下還要堅持等70秒紅燈倒數完才過馬路的小少年來說,好友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能夠理解的範疇。一超出他的能力範圍,羅筱條件反射就陷入了當機狀態。
雖然注意到了羅筱神色不太對勁,但餘瓊並沒有往做賊心虛這方麵想去。實在是羅筱這皮囊生得太好,哪怕現在他麵色發青頭冒虛汗,因為睡眠不足他眼睛裏還遍布著紅血絲,心虛地垂著眼拚命瞅著地上反射著亮色的大理石地磚,這樣擱在別人身上會被罵一句“猥瑣”的行為,放在他身上隻會讓人感覺心生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