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秦言思再次問出最初的疑問:“敢問閣下是?”
話音一落,隻覺一股淩厲殺意如颶風盤旋,竟掀得他往後直飛而去。秦言思死死咬住牙關,才未讓驚叫出口。落定時,背部緊貼高牆,脖頸劇痛,憋悶欲窒息。
秦言思雙腳離地,被一隻玉琢般的手箍住喉嚨,半懸在牆麵上。這生平首次經曆的驚悚和緊迫,很快讓他遍身失去知覺,迷糊中仿佛看見無數白色亡靈對他招手。
白衣人語調平和:“秦公子的問題太多了。”
秦言思嘴唇青紫,眸中一陣劇亮消退之後,漸變成死灰。
白衣人悠然道:“多做事,少說話,令尊遊刃朝堂日久,比誰都明白這道理。”
頸上陡一輕鬆,煙雲烏發打眼前劃過,秦言思沉沉掉落在地,止不住地嗆咳。巷中陰風陣陣,白衣人已無蹤影。
秦言思第二天出現在秦子墨的書房。還是老樣子,秦子墨立在書桌前默然作畫,素衣玉麵,神色疏淡悵惘。
秦子墨的丹青之術,確是冠絕當世的,這一點,連蘇翊也自歎弗如。
秦言思坐在一邊的大椅上,半閉眼揉著太陽穴,眉間透出疲累之色,小聲問:“子墨,我的話,你聽清了嗎?這麼大的事,你漠不關心?你滿腦子就隻有那小美人?聽小叔一句勸,緣分天定,你與她根本不可能。”
秦子墨直接忽略掉他後半句話,談及正事:“你說,你遇到一個白衣人,給了你風嬋蠱的牽引。那人有意助我們,完成蘇翊原打算放棄的第二道計劃?”
秦言思盯了秦子墨片刻,唇角一斜,牽出一抹淡笑,三分戲謔兩分欣慰:“難得啊,子墨,你竟還沒丟魂兒。”
秦子墨微微蹙眉:“那次我陪越妹妹去梧州,劫走我們的人,怕就是你昨晚遇到的那白衣人。”
秦言思邊思索邊說:“一直暗中與蘇翊聯手的人。現在看來,他是對蘇翊的婦人之仁很看不慣,蘇翊一死,他便坐不住了。”
陡然眼鋒一轉,緊盯秦子墨,問:“你說,那人是誰?”
秦子墨冷笑:“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猜得出?蘇翊的人,天知道是什麼背景。”
秦言思不理他的刻薄,兀自陷在思緒裏,良久,沉吟道:“蘇翊這些年平步青雲,風頭無二,若說隻有他父親支持和陛下賞識,貌似薄弱了點。你說,會不會……”
他凝視秦子墨,語氣沉了下去:“會不會,他背後還有別的勢力?”
秦子墨不禁擱筆,看向秦言思,眸中漾出疑惑。
秦言思眸色幽深不見底:“子墨,你想想,北境之內,有什麼額外勢力,足夠令人側目?”
秦子墨的目光也同秦言思一樣,一路深邃下去,在深潭之底,掀起震蕩心魄的波紋。秦子墨失聲反問:“你是說,隱藏於蛟螭神山一帶的……”
秦言思默默點頭,語氣凝肅:“流丹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