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剛才揭蓋頭的時候,他心裏都有一種“老子豁出去了愛咋咋地”的無所謂。
可等他看到熙玉公主的麵容時,他腦子裏亂紛紛擠滿的了的念頭一下子全被清空了。
他其實根本沒有看清她的模樣,就隻注意到了那雙眼睛。
擠著看熱鬧的人紛紛鼓噪說笑起來,顯然新郎這傻頭傻腦的樣子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樂子,往後起碼能憑這個樂嗬好一陣子。
一旁鬆香給於尚宮使個眼色,喜娘利索的過來安排魯駙馬也在喜床上坐下,接著就是撒帳,撣塵,一時間屋裏的人走馬燈似的轉起來,就把剛才那一段笑話給岔過去了。
駙馬這模樣……
鬆香心裏有點替公主難過。
自家公主美玉一樣的品貌,就配了這麼個看起來心眼兒不大夠用的憨人?真是一朵鮮花……
唉,公主又如何呢,婚嫁之事照樣不能自己作主。
駙馬又在瞅公主了,眼都是直的。
鬆香一麵隱約驕傲——公主相貌就是美,不怪他看直眼,一麵又難受,公主這以後的日子,能好過嗎?
外頭喜宴已開,駙馬也被拉出去待客敬酒了。終於攆出去這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閑人,鬆香趕緊讓人掩門,一麵趕緊過來攙扶公主。
“我讓人去抬水了,公主先把這鳳冠吉服卸下來吧,也好能靠一會兒歇歇。”
趙語熙這會兒出聲的力氣都沒了,鬆香她們服侍慣的了,先是小心翼翼的把沉重的鳳冠取下裝進匣子裏,再一層一層把趙語熙從吉服裏“剝”出來。
熱水也已經抬過來了,趙語熙擺擺手,輕聲說:“不洗了。”
今天實在太累了,感覺從來沒有這麼累過,要是再洗熱水浴,她怕自己直接就會化在水裏,醒不過來了。
不洗也有不洗的辦法。
臉上的妝用玉顏膏敷上,然後用濕布把膏脂拭淨,厚重的脂粉眉黛就被擦得幹幹淨淨的了。再散了發髻,尋出一個細綾麵子的軟枕來給她靠著,絲被一蓋,便有兩個人過來跪在榻前捶腿。
鬆香還見縫插針給趙語熙喂了一盞溫水。
真難為公主,這大半天可折騰得不輕。
放下了帳子,外麵已經打掃幹淨,熏爐裏投進一塊竹露香,蓋上蓋,嫋嫋煙氣從細孔中升騰彌漫開來。
“鬆香姐姐也坐下歇一歇,茶沏好,姐姐喝一碗解解渴。”
鬆香哪有歇的功夫。
但是渴是真渴了。
這大半天的功夫,伺候公主,安排打點,她也一口水沒喝呢。不提不覺得,一提起來,頓時覺得唇焦舌燥。
“給我倒一碗。”
說是一碗,可是鬆香喝了兩碗還不覺得解渴。
外麵有人來回話,說廚房給公主單做了飯,是不是現在送進來。
鬆香問:“都做了什麼?”
“因為覺得公主今天一定勞累,沒敢做什麼油膩葷腥,廚房的人說,做的都是精致小菜,配了四樣細粥羹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