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京城大雪壓城,韓燁向來喜好風雅,韓囡囡抱了玉兒坐在火炭旁,看著隆冬飄飛的大雪花,韓茗兒站在庭院中,懷抱幾株紅梅,看起來甚為妍麗。
京城才子崔慎前來拜訪,他和韓燁漫步至屋簷下,看到韓家三個女兒各具才姿,又常常聽聞韓茗兒的才女之名,不禁指著天際大雪開口笑道:
“韓家小姐,你們看白雪紛紛何所似?”
韓茗兒細聲細氣嬌柔吟詠,“唯有一把白鹽紛紛灑灑,才能形容。”
崔慎笑著點頭,看向韓囡囡,卻見那女孩並不應聲,而是垂下頭將韓玉兒身上的棉襖裹緊。
韓燁惱怒的瞪了一眼韓囡囡,轉頭尷尬的對崔慎解釋,“子真,我的長女不善詩詞”
話語未落,一聲童音清澈婉轉。
韓玉兒從姐姐懷中抬起頭來,對崔慎展開一個淺淺的笑。
“崔叔叔,你問白雪紛紛何所似?”
兩個大人瞠目結舌中,那玉雕一般的孩子仰望天際。
“在玉兒看來,撒鹽空中差可擬,但,未若柳絮因風起。”
一句婉轉風流,繪盡大雪紛亂風姿。
崔慎驚喜的連連拱手,於大雪中對那四歲的女孩子折腰低頭,“我崔子真活了四十五載,今日竟然折於韓三小姐一句話下!”
韓囡囡低頭淡淡勾著嘴角,眸中淨是驕傲,妹妹瘦小的身體在懷裏,仿佛一隻振翅欲飛的小鷹。
遠遠處,韓茗兒麵色如同鐵鉛,宋依顏粉唇抖顫,目光如同冰雪一般,緩緩陰冷。
而韓玉兒的才名,未出都司府邸,就先一步冠絕京城,名滿天下。
……
韓玉兒五周歲的時候,韓老爺子身體越發不好了。
韓燁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數日,老爺子還是一日病過一日,嘴裏念得全是旭陽。
老爺子一輩子呆在旭陽,適應不了京城繁華,眼看著一日日弱下去,便惦念著回旭陽。
不忍心拂逆老夫的意思,韓燁不顧宋依顏的反對,與晉候告假一年,攜了全家老小返鄉。
……
“姐姐,我們日後就要住在這裏嗎?”
玉兒靠在囡囡懷裏,好奇的看著旭陽已經修建好的大宅子,“聽說姐姐兩歲時是在老家的?”
囡囡點頭微笑,臉頰在妹妹額頭一蹭,“老家不比京城繁華,但是好山好水可清淨了,玉兒喜不喜歡?娘親曾說過,大湖裏麵還有魚神呢!”
玉兒咯咯笑開,柔順的依偎在姐姐懷裏,小聲低頭說,“喜歡,隻要和姐姐在一起,玉兒哪裏都喜歡。”
……
剛回到旭陽不滿一個月,晉候府突然傳消息過來,說希望能和韓燁結個兒女親家。
晉候派來的信使滿麵堆笑,托著一張灑金紅的庚帖,在陰暗的書房中對韓燁笑語,那日侯爺壽宴過後,對三小姐玉兒很是欣賞。而事後,依顏夫人也曾親自上門,和我們老夫人商量,說不妨將玉兒小姐定給侯爺的四孫子……
韓燁眉頭皺了起來,這個玲瓏剔透的小女兒實在是很得他的喜愛,何況她還這麼小,韓燁並不想這麼快考慮她的婚事。況且,晉候的四孫自小身體就孱弱,據說是個藥罐子,但是……
晉候是他的恩師,有提攜的巨大恩情,更何況以韓家的地位,能和晉候結親實在是無上的榮光。
於是韓燁點頭同意,回了庚帖,為韓玉兒下了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