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逍遙莊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秦道非的傷勢也好了許多,玲瓏在畫兒的精心喂養下,氣色開始紅潤起來,一切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日,秦道非倚在勤政殿內殿的圓柱上,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說:“秦若男,你既然已經做了逍遙莊的大小姐,是不是先將你名分坐實了,再登堂入室好一些?”
“不行,你爹娘新喪,我若是以秦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定然要給他們守孝三年,我不想等三年!”已經變成女人的夜離殤顯然還沒怎麼適應她作為女人的身份,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伸手拽承傑的衣服。
承傑有些想笑,但是在秦道非麵前,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愉悅,柔聲哄著;“你這樣長時間呆在我身邊,終歸是有人要詬病,你先回去,我尋個機會,讓人宣你進宮伴駕,可好?”
“不好,老子又不是小太監……”夜離殤接下來的話,在承傑淡漠的眼神中化為烏有。
夜離殤冷哼,“狗男女,我說了要讓夜離殤守孝三年了麼?”
“不不不,我將來可是要當皇後的人,這樣放肆可怎麼了得?”嘖嘖嘖嘖,居然有了當皇後的自覺,真是很不容易啊!
秦道非睨了夜離殤一眼,淡聲說:“沒人知道我爹死而複生,也沒人知道他再次死亡,我母親……至於我母親,死亡對她而言,無疑是最好的解脫,所以不必守孝,我都不守,你更不用守!”
“秦兄!”承傑以為,秦道非在難過,可秦道非搖搖頭說:“我不難過,得知她被譚惜音殺死,我很憤怒,這是一個兒子無能為力的表現,但是我母親她很早之前就跟我表示過,她有輕生的念頭,所以我不會難過,你們也不必忌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婚禮如期舉行!”
說罷,秦道非起身要走,走了兩步,他轉過身來,挑著一邊的眉毛說:“陛下不介意跟唐力還有疾風一起成親吧?”
“不介意,隻要新娘是離殤便行!”承傑笑。
秦道非攏著眉說:“少給我裝蒜,明天把聖旨給我發下來!”
而後,他瀟灑的走了。
逍遙莊。
秦道非回來,見玲瓏躺在躺椅上嗅著滿園開花的薔薇,那小貓兒一樣的慵懶,連帶著也讓秦道非也生出了慵懶的感覺來,他走過去,在玲瓏空餘的位置躺下來,伸手抱住玲瓏。
玲瓏睜開眼,就看見秦道非沐浴在陽光下的眉眼,柔和的陽光包裹著他,那素來冷厲的眉眼,終於在陽光中柔和成溫柔的形狀,玲瓏在他眼裏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流年一般,從少年時的初遇,到如今的相濡以沫,一幕幕從玲瓏的眼前閃過。
“睡吧!”秦道非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玲瓏的後背,感受到的卻依舊是可怕的單薄。
玲瓏往秦道非懷裏擠,撒嬌一般的說:“醒了,不想睡!”
“嗯,那我陪你曬會兒太陽!”秦道非伸手放在玲瓏臉上,那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隱隱有青色的血管流動,那是生命的顏色,真幸運,胡寒之沒有將玲瓏帶走。
玲瓏抓著秦道非的衣襟,慵懶的問:“你去皇宮了?”
“嗯!”秦道非將手放回玲瓏單薄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玲瓏的背。
玲瓏含著笑意問:“怎麼樣怎麼樣?”
“那死丫頭不肯出宮,不過我說了,讓她回來成親……她總不能這樣一直沒名沒分的跟在承傑身邊!”秦道非的語氣很輕柔,好像害怕驚動玲瓏一樣。
死丫頭?
將這個詞用在夜離殤身上,玲瓏怎麼都覺得別扭,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沒想到說變就變,真的變成女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即將母儀天下的女人。
“怎麼?”秦道非感覺到玲瓏的身體有些僵硬。
“沒事,就是聽你叫夜離殤死丫頭,總有種管男人叫娘子的驚悚感,怪不習慣的!”玲瓏說著自己倒是先笑了。
聽了玲瓏的話,秦道非也頗有些無奈的笑了,“她坐在承傑麵前,大馬金刀的樣子,比承傑還爺們,你說我胡亂認了她當妹妹,是不是失策了?”
“嗯!”玲瓏很陳懇的點頭說:“可是你要是不認,估計老夜頭能掀了逍遙莊!”
“所以你看啊,我是被迫的!”秦道非已經在玲瓏的話語中,安之若素的找到了借口,為自己一時的不查開脫。
嗬嗬!
玲瓏笑得有些虛弱,再後來,便沒了聲音。
呼……呼……呼……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告訴秦道非,已經睡醒的鳳玲瓏,她又睡著了。
夜離殤包袱款款的回來,就看到這兩人沒羞沒臊的糾纏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急切的想要離開這裏,回去承傑的懷抱裏麵尋求安慰。
就在她要付諸行動的時候,秦道非涼薄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這剛回來,又要去哪裏?雖然我並不主張女子一定要當什麼貞潔烈婦,還有遵守三從四德,但是我也不介意讓人抓你去沉塘!”
“幹嘛?”夜離殤扯著嗓子嚎。
秦道非用冰冷的眼刀子剜了她一眼,淡聲說:“你要是把她吵醒,我保證不用別人動手,我單手就能將你丟進池塘!”
“她回來後都這麼嗜睡麼?”夜離殤很明智的選擇了轉移話題。
這個問題,秦道非自然是願意探討的,他蹙眉說:“基本上都是這樣,好像渾身的精力都被抽幹了一樣,這正常麼?”
“她是孕婦,嗜睡很正常,原本她就嗜睡!”夜離殤抬起玲瓏的手腕子,輕輕的給玲瓏號脈,然後問:“胡寒之有沒有虐待過她,比如不給她飯吃,不讓她好好休息,導致她精神高度緊張?”
秦道非眯著眼想了一會兒說:“胡寒之沒有,但是發現自己懷孕後,玲瓏害怕胡寒之對孩子下手,自己選擇了絕食不睡,防著他對自己下手。”
“那就讓她多睡,好好養著,她身體虧空得厲害,這一生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能這樣頑強的活下來,她也是夠厲害的!”夜離殤說罷,提著包袱走了。
秦道非幽幽的看著玲瓏,用很小的聲音,仿佛自問一般的問:“是我支撐你這樣強大的活著的麼?”
“那不然呢?若是沒認識你之前的那個鳳家大小姐,光是經曆鳳老頭一件事,就足夠讓她崩潰,所以小秦哥哥,你應該自豪!”玲瓏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圈著秦道非的脖子撒嬌。
秦道非勾唇笑:“如此,我是不是要多謝你?”
“不用太破費,給個幾千萬兩銀子就夠了!”玲瓏真是大言不慚到了最高境界。
秦道非說:“暫時我可能沒那麼多錢,要張羅給唐力跟疾風娶媳婦,還有張羅夜離殤的嫁妝,我肉償!”
“呃……“玲瓏拖長了尾音,竟有些無法適應,向來都是她沒臉沒皮的調戲秦道非,忽然之間,秦道非反轉了一下,玲瓏竟覺得十分的不習慣。
“那什麼……餓!”玲瓏終於好半天才找著自己的舌頭。
這大大的取悅了秦道非,他一把將玲瓏抱起來,用他低沉性感的聲音在玲瓏耳邊說:“現在恐怕不是很方便,先欠著,等你生完了孩子,我天天喂你!”
“討……討厭!”玲瓏別扭著,最後出口的卻是這兩個字。
不過,秦道非鬧歸鬧,抱著玲瓏回屋,他第一件事,就是讓畫兒給玲瓏準備吃的。
而畫兒,已經很習慣“我家小姐餓了!”這個事實,用最快的速度,給玲瓏做了一桌子滿漢全席,因為畫兒填鴨式的喂養,導致玲瓏在後來的孕期生涯裏麵,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催肥。
“相公,你說我是不是讓畫兒沒安全感,我總覺得她時時刻刻的繃著那根弦!”玲瓏就算再遲鈍,也從畫兒平時的言語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關於這個事情,秦道非一直都沒來得及跟玲瓏算賬,既然她說到這裏了,秦道非自然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當時,你是不是打算跟胡寒之同歸於盡來保全我?”這是玲瓏回來之後,秦道非第一次說起胡寒之。
玲瓏先是有些錯愕,後來就是惶恐,再到後來,她就開始撒嬌,“沒有,我怎麼可能,我說過的,我要……”
“所以不光是畫兒,我也一樣,午夜夢回時,若是看不見你的臉,我便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我渾身會繃緊緊的,像一根弦,稍微用力,就會斷!”說到最後,秦道非也不凶悍了,他隻是幽幽的看著玲瓏,希望她能懂。
玲瓏當然懂,她討好一般的坐在秦道非腿上,捏著嗓子說:“對不起,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我會聽話,好好吃好好睡!”
玲瓏的這句話,也為她後來的孕期發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安撫了秦道非後,玲瓏又忙著去安撫畫兒。
“好畫兒,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你看我都是當娘的人了,我怎麼可能胡鬧呢,以後不管誰想要我的命,我都會想盡辦法要了他的命,並且保證自己毫發無損,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聽了玲瓏的話,畫兒當時就蹲在地上,像奶貓叫一樣的哭,哭的肝腸寸斷,猶自不知。
過了好久,她才平複過來,抬著淚眼問玲瓏,“你這次不騙我?”
“保證不騙你,我要是騙你的話,就罰我從唐力手裏拿不到你的彩禮錢!”
“……”
畫兒幽怨的看著玲瓏:“莊主給唐大哥錢,讓他置辦彩禮,小姐卻等著收彩禮,敢情我是白送的啊?”
呃……
哈哈哈哈!
玲瓏幹笑兩聲說:“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說白送的,你是……唐力用真心買回去的,哈哈哈!”
“鳳玲瓏!”忍無可忍的畫兒終於對玲瓏采用河東獅吼功。
正在書房清點的唐力手下一滑,不敢置信的問:“剛才直呼夫人名諱的那個,是畫兒麼?”
“嘖嘖嘖,連畫兒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了,夫人真是……看來我脾氣算好的了,雖然我曾有不下幾十次想捏死夫人的衝動,但是好在我都忍住了,我真的是忍過來的!”為了表現他的辛苦,疾風幾乎是咬牙切齒。
秦道非春風滿麵的拿賬本敲疾風的腦袋:“你當你家莊主是死人麼,這樣欺負他娘子?”
“到底誰欺負誰?”疾風可記得,他去提親的時候,差點讓鳳玲瓏給攪黃了。
秦道非用手摳眉心,“這不沒攪黃麼,你一個大男人,還不能讓著點她這個孕婦?”
“莊主,您現在就任由夫人上房揭瓦下海摸魚,以後您可想過,小公子或是二小姐那性子會變成什麼?”疾風痛心疾首的鄙視他們家這個寵妻狂魔莊主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