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國喪(1 / 2)

寬敞靜謐的宮道上,一輛華貴圓頂的馬車急行而過,車壁上畫有雲紋仙鶴,那鶴呈衝天之狀,隱隱有鳳凰之姿。

馬車駛得很快,上好的西域馬,很是輕鬆的拉著馬車,馬蹄的“噠噠”聲傳得極遠。

車裏的人似是不耐,抬手將流蘇車簾挑起,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隱隱可看到一雙鳳眸,正微微眯起,寒光流溢,“再快點!”

沿途灑掃或是疾行的宮人,紛紛退讓垂首貼靠紅牆,誠惶恭敬,不敢抬頭望上一眼。

待馬車行駛過後,那些宮女太監這才紛紛從那嚴峻的威壓中,解散出來。

一個剛入宮的粗使宮女,疑惑的望著那匆匆離去的馬車,拉著一旁比她略長幾歲的姑姑問道:“車裏坐的是何人?怎敢在宮裏行車?”

那年長宮女左右看了看,拉著小丫頭往紅牆靠近了些,“你說話可得仔細著些,那人是昌平侯,惹怒了他,有你好果子吃!”

“呀,昌平侯?不就是那個長歌樓裏的戲子嗎?”小宮女驚訝道,她在宮外可是聽說了這位的很多傳言,什麼以色侍君,禍國殃民,媚上做亂。

年長宮女連忙捂住她的嘴,低聲在她耳朵斥道:“你不要命了!小心你的舌頭,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

狠狠的擰了下小女孩的臉,凶狠的警告。

小宮女被嚇到,連連點頭,“是是,姑姑我知道錯了。”

宮女姑姑這才點頭,卻也拉開和小宮女的距離,這宮裏最怕的就是那些個忌諱,有時就是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禍從口出她見多了,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失蹤太容易了。

馬車一直行駛到內宮這才堪堪停下,內宮入口早已停了一抬轎攆,駕車的玉順手腳麻利的將步梯放好,輕聲對車裏人說道:“爺,到了。”

昌平候這才掀起轎簾,走了出來,青眉絳唇,豐神俊朗,說一句龍章鳳姿也不為過。

轎輦旁等候的太監迎了上來,垂手行禮,“侯爺請上轎!”

沈君卿甩袖,負手而立,微微頷首,眸光淡淡,全然沒有之前在馬車上焦灼之色,緩步上前坐上那人人都羨慕的禦賜轎攆。

待他坐穩,領頭太監疾步而行,身後的人緊隨其後。

轎上的沈君卿,心卻是慢慢的往下沉了,低垂著眼,手無意識的撚.弄腰間的青黃玉佩。

到了清和宮前,沈君卿依舊步伐沉穩,背脊挺拔,一步一步的穩穩踏上台階。

等候在宮門外的大內總管金順,連忙迎了上來,嘴角帶笑,衝沈君卿行禮,“侯爺來了,皇上在裏麵等您。”

皇帝身前的大太監,不說給別人行禮,就是王爺宗親都要對他畢恭畢敬,沈君卿當然也無例外,扶住了要垂拜的金順。

借勢的撐起身子的金順,臨了又低聲加了句話,“皇上,怕是不好了……”

“公公,無須多禮。”嗓音清涼,泠泠泉玉,很好的安撫了金順急躁的心。

曆經兩朝的老太監壓下眼角的濕意,垂手揚了下拂塵,將沈君卿引了進去。

剛剛入秋,清和宮便已經鋪上一層毛墊,每個大柱底下都放置了一個熏籠,鋪麵襲來的熱意卻讓沈君卿麵色一變。

不複之前的淡定,快步的進了內室,內室的溫度更是高得嚇人,明黃色的龍床上躺著一人,床前輕紗飄撫,看不出氣息。

長年的病痛摧殘著他的身體,臉上的額骨高突,眼窩深陷,眼瞼浮腫曾暗青紫色。

沈君卿腳下一踉蹌,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略帶顫音的問道:“怎會如此嚴重?”

金順垂首在床尾,往常尖細的嗓音不複存在,哭道:“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是……回力無天,怕是不好了。”

牆角的幾名太醫聞言縮了縮脖子,身子抖得更加厲害。

本就道,活不過仲夏,是沈君卿尋來那皇室都不曾享用過的深海蛟珠,吊著命,多活這些日已然到了大限,終究逃不過天意。

沈君卿雙目赤紅,一眼都未看那幾個嚇得半死的太醫,緊緊的咬著下唇,強硬的令自己鎮定下來,半響過後,堪堪啞著嗓子開口:“公公別哭了……”

拿著發著熱氣的帕子,給床上失去意識的人擦臉,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將那些太醫趕至偏殿,不需過多責怪,隻命人看著,莫讓他們傳出消息去便是。”穩定好自己的情緒,沈君卿的思緒清晰了許多。

金順道了句是,便讓沈君卿身邊伺候的玉順領著那些太醫退下,內室的門輕輕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