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入深秋。
那隻驚鳥飛出草叢後,在山間徘徊了一陣,身形越來越淡,最後消散無形。
而那草叢之中,緩緩走出一個極淡然的身影,向著山下走去。
如果有阿哲這種靈虛境大能用神識探查,便會找到這人的蛛絲馬跡。
距離日出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正是一日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疲乏的時間,劍道宗一片安靜,哪怕是那些個輪值的守山弟子,也趁著這會兒打著盹兒,自然也就沒人能夠發現那道身影。
人影順著山道,到了西峰,拾階而上,來到一處精致別院前,看到院中的燈光,人影頓了一頓,像是有些意外。
但遲疑片刻,人影還是來到別院之前,輕輕推開院門。
門軸緩緩轉動,或許是許久沒有上油,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打破了夜幕的寧靜。
隨著院門的推開,一陣濃烈的酒味撲麵而來。
微弱燈光下,那人影嘴角微微向上翹起。
一名小斯聽到門外聲響,走了出來,看著來人,有些疑惑問道:“誰啊?”
光線太暗,小斯舉起了手中的燈籠,終於看清楚了來人的臉,頓時一驚,卻是有些倉皇失措:“凡,凡……”
還未等他的話說完,就有一道涼風從他脖子上拂過,一條細細的血線出現在脖子上,緊接著,小斯的腦袋整個兒脫離身體,掉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兩圈。
凡山河從那小斯身旁走過時,那小斯沒有頭顱的屍體依然保持著提著燈籠的姿勢。
凡山河來到房中。
滿鼻子都是酒味,桌案上趴著一個中年男子,手裏還掛著一隻酒壺,桌案上散亂著吃到一半的菜肴,醉酒男子衣服上滿是油漬。
武癡三,一峰之主,卻是有個嗜好,極愛喝酒。
凡山河輕聲喊道:“武峰主?”
武癡三沒有回答,打起了呼嚕。
凡山河坐到武癡三旁邊,輕聲說道:“一名靈虛境大能,卻不驅除酒意,證道渡劫飛升多好,幹嘛非要貪戀這塵世繁華,將時間和生命消耗在這些俗物之上?酒肉是穿腸毒藥,武癡三你又是何苦來哉?”
到底是靈虛境大能,武癡三從醉酒中緩緩醒過來,醉眼朦朧中,看了凡山河一眼,有些意外,“凡門主,你怎麼來了?來找我喝酒麼?”
凡山河微微搖頭,“武峰主你醉了。”
“沒沒沒,我沒醉!”武癡三擺擺手,打了個酒嗝,話雖這麼說,但意識依然有些模糊,身體也有些不聽使喚。
凡山河從他手中拿過酒壺,微微傾斜,香醇美酒從壺嘴中緩緩流出,變成一條線。
“哎!好好的酒,倒了多可惜!”武癡三已經有了些許不快。
“可惜?那便不倒了。”凡山河說完,就見那一條酒線竟然就這樣靜止不動,如同變成了一條冰棍。
凡山河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旋轉,那條酒線從豎直變成了和桌案平行,緩緩變成了一把劍的形狀。
依然有六分醉意的武癡三湊過腦袋,想要仔細看看這酒水化成的小劍,但下一刻,就聽到噗嗤一聲輕響。
那把細長小劍,刺入他的喉嚨之中,從後脖頸處透出。
武癡三醉意全消,整個人的意識瞬間無比清醒,死死瞪著凡山河,張開嘴,不知是想要喝罵還是呼喊,卻隻能咕嚕嚕的冒著血泡,武癡三不再遲疑,身形暴退,身體撞飛桌案,撞穿牆壁,掠到院中。
凡山緩緩站起身,並攏的食指和中指緩緩做了個旋轉的動作,那把插在武癡三喉嚨裏的酒劍,也隨著凡山河手指的轉動而轉動,切割著武癡三脖子處的筋肉和骨骼。
血液如同泉水一般往外湧。
凡山河看著那武癡三脖子上的恐怖傷口,舔了舔嘴角,雙眼之中慢慢有血色浮上。
武癡三無比驚恐,瞪大眼睛,雙手死死捏住那把已經切開了他般根脖子的酒劍,想要將它拔出來。
但還未等他發力,凡山河卻冷哼一聲,五指猛然一張,隨後一擰。
那道酒劍,瞬間隔斷武癡三雙手,以武癡三脖子為中心轉了一圈。
十指血肉模糊的手指掉落在地上,然後是武癡三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頭顱。
凡山河伸手一抓,武癡三的神魂被吸入手中,“本打算看你慢慢垂死掙紮的,卻沒想到你這麼著急送死,倒是掃了本門主的興了!”
說著緩緩張嘴,嘴巴張的越來越大,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範疇,甚至嘴角撕裂開來,裂到了耳根處,而他的牙齦上,滿是鮮血。
將武癡三的神魂吞入真正意義上的血盆大口中,凡山河咀嚼兩次,就囫圇吞下。
撕裂的嘴緩緩閉合,數十條紅色血線從凡山河臉上鑽出,縫補著那兩道讓人頭皮發麻的嘴角裂口,片刻之後,血線隱匿在麵皮下,兩道瘮人裂口消失不見。
凡山河伸出殷紅舌頭舔了舔嘴角,雙眼中的那層血色霧氣也緩緩退去。
凡山河伸出猩紅舌頭,舔了舔嘴角,看向劍道宗後山,聲音嘶啞喃喃自語道:“下一個,該是誰呢?”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