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大陣邊緣的大河旁,劉老六的草棚之中,中年人坐在小院的石凳子上,輕聲說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來見一麵呢?”
空無一物的籬笆外,一個身影緩緩從虛空中出現。
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對中年人拱了拱手,說道:“晚輩有禮了。”
樂遊微微一笑,說道:“不請自來,還偷偷摸摸的,這算是禮貌麼?亦或者說,你們蠱門的人把這當做禮貌?”
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微愣,說道:“是晚輩失禮了。”
樂遊有些不悅,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如果是勸阻我收回那道劍,那還是算了吧,白費口舌而已。”
自知身份已經暴露的年輕書生微微一笑,徑直翻過半人高的低矮籬笆,來到樂遊身前,坐在另一隻石凳上,說道:“劍中有生死之意,一去不返,溫淪也沒有奢望前輩會召回那道劍。”
樂遊微愣,問道:“那你來是幹什麼?”
溫淪很平靜的說道:“來阻止前輩出另一劍。”
麵對一位能夠使出近乎仙人之力的強大劍修,溫淪依然能夠如此平靜,這本身便是極度自信的表現,而他的話展現出來的自信,遠遠超過了他的行為。
你已經出了一劍了,我便來阻止你出另一劍。
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真的成竹在胸?
樂遊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年輕人,沉默片刻才說道:“你很有自信。”
如果是青玄在這裏,恐怕會挺著胸脯說一句“那是自然”,但在場的是溫淪,是滿身書生氣的溫淪,所以他隻是拱了拱手,平淡說道:“晚輩願意一試。”
樂遊眼神微凜:“會死人的。”
溫淪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樂遊問道:“為了一個雲默,值得?”
這個麵對樂遊而麵不改色的年輕人微微搖了搖頭:“前輩錯了,我不是為了雲默,而是為了大勢,為了魔域百萬族人。”
樂遊沉默片刻,說道:“你相信邪火道人那一套?”
溫淪微愣,心中終於生出漣漪。
破界之戰時,邪火道人的那一縷神魂複活,場間隻有雲默青玄和自己三人,按照常理,這件事情絕不可能泄露出去,但樂遊又是如何知曉的?
他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於是站了起來,對樂遊躬身行了一禮:“前輩大能!”
“我能去上麵走個來回,你覺得這些奉承的話對我有用?”樂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溫淪沉默片刻,說道:“溫淪信他,並不是因為他是邪火道人,而是因為他說的有理。”
樂遊眼神突然尖銳起來:“你心中是這麼想的?”
隨著樂遊的目光變得銳利,溫淪隻覺得周遭有無數把鋒利的飛劍在遊走,壓下心中震驚,堅定的說道:“溫淪沒必要欺瞞前輩。”
樂遊沉默片刻,銳利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滿意的點頭說道:“孺子可教!我雲遊天下三十年,期間也聽說過你們的名字,溫淪苦竹青玄這魔域三傑,應劫之人阿蘇勒,大將之風的洪熙,本以為都是徒有虛名之輩,但現在看來,我是錯了。把魔域的將來交到你們這些人手上,我沒有什麼不放心了。”
溫淪微愣,問道:“那……”
樂遊擺擺手:“想讓我放過雲默?放心,我隻是試試他,要是他連我這一劍都接不了,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把重注壓在他身上?”
溫淪心中突然升起一陣驚濤駭浪,失態道:“前輩竟然是如此打算?”
樂遊微微一笑:“當然,可如果他接不下我這一劍,死了也就死了。”
一劍自九天而來。
雲默從未有過這麼大的壓力。
仿佛整個天地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一葉娃娃從書堆裏走出來,來到雲默的識海之中,想要將體內靈力輸入雲默的識海裏。
但當它的手觸及到了海麵,卻驚愕的發現靈力全都被擋在了外麵。
“大公子?!”一葉娃娃看著平靜如鏡麵一般的識海,忍不住出聲喊道。
雲默的神魂沒有出現,也沒有回答。
一葉娃娃微怔,明白了雲默的意思,沉默片刻,退回到了空間戒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