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今年春天來得格外的早,才二月底大管家崔平就說別院的桃李花都已經盛開。這幾年父親四處遊學,浪跡於江、湖之間,一年中難得幾日在家。興致起來,帶著一大家子去博陵的莊子宴樂賞花。見到院落潔淨、房舍整齊,更有花木繁盛、落英繽紛,益發高興起來。叫啊喜抱了琴來,跪坐在樹下青石案前拂琴而歌。母親亦含笑擊箸相和。哥哥得空,咕隆了一句“真無趣”,帶了他的小跟班去攆野兔子。昨日晚間路過書房,就聽小丫鬟說先生講《孟子》公子睡著了。
“怎麼不和你哥哥玩去?”父親招手。
我跑到他身邊看他落花滿肩,嬉笑:“《孟子》孟打一頭的洞,《告子》告打一頭的包。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父親拉著我的小辮兒哈哈大笑,對母親說:“看!看!啊筠,看我們家這些小機靈!”
母親替他撚去發上落花也笑了:“可不是嘛!一個個猴得!就你還能鎮住他們。”
父親輕撫我的頭頂開始關心生疏的女兒:“跟著哥哥讀書了麼?”
“跟著去書房了,不過是解悶玩去的。”
“知道剛才唱的是什麼嗎?”
“前年聽先生講過。是《桃夭》。”
“學琴了嗎?”
“母親讓在家跟著奶媽學針黹呢。”
父親皺眉了,對母親說:“我們崔家的女兒怎能不學琴棋書畫?再則豈不可惜了這樣好相貌好靈性兒?成了個俗人了!”
母親微笑辯解道:“一則她還小呢,況且尋到不好先生;二來家下裏事務繁雜,皆難遂心省力。我也沒有閑情來教她這些了。”
“今年七歲了呢”,父親緩緩又道:“這次回來我也不準備出門遊學了。路過許昌聽得曹操要興兵報仇血洗徐州,因此趕了回來。想來,不過秋天,徐州將起戰事。現今三哥在袁本初處任職,三位哥哥準備移居鄴城……”
“爹爹,我們也搬家到鄴城去嗎?你不是瞧不起冀州牧嗎?前些天舅舅來信說要下江東呢!我舍不得表哥表姐兀 ? “哈哈,我們家小啊秀也有小見識了啊。”
“爹啊!”
“我本無意出仕,隻樂得把一生所學盡數教與你們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