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長安相遇,別世相愛(1 / 2)

浮生天涯無人知曉,日後能否再有聚首。他後來隻記得,那晚笑醉紅塵一場,清淺白光裏訴盡了千番離殤。可夢醒之後,誰還共君把盞為圖一醉。

隔天,他們離開蒲城,小喬那邊電話裏送長離。夏若也隻送他們到校門站台,晨光初升,花香隱隱,光影蒙著一層悲傷。

她挽著景晴,站在他身側,麵容掛著濃濃笑意,隻是怔怔的眉眼還是沒演好。長離用餘光瞥她,一顆心莫名掙紮,為她生著絲絲心疼。

長離望著遠處花壇盛放的夏花,心底歎著氣,他沉沉說:“夏若,叫我一聲哥吧。”許久以來,拿她隻作妹妹,如今轉身便是離別,他終究還是不忍。

景晴在長長一段沉默裏打量著他們,夏若緊咬下唇的模樣,讓她一顆冷清的心也跟著犯疼。

她想起元旦晚會那天,與她第一次相識。想起她後來時不時往她宿舍跑,跟她鬧騰。又想起那晚在琵琶樹下碰見時,她所問過的問題......

這一刻景晴才真正知覺,她們其實大抵屬於一類人,隻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而景晴也深深明白,她不會拒絕這個少年離別時的要求。

良久,她終於鬆開沒有血色的唇,從嘴裏硬硬擠出一個無比厚重的字,“哥。”出口的瞬間,景晴明顯感受到她在顫抖,還有她眉眼裏不斷打轉的淚水。

長離長歎一聲,仰頭望著蒼穹,兩片涼薄生在眼底下麵。他沒回應,他怕再來一句對白,一顆緊縮的心經受不住這種疼。

隻是,身側之人早難以克製,轉過臉埋在景晴肩上抽泣著。景晴安慰著她,眼圈也微微泛著紅,她真未曾想到會有這種局麵。

夏若在心底對自己講,真得要把他忘了嗎?可僅僅一場離別,卻是硬生生讓她前功盡棄,甚至一敗塗地。錦衣駿馬瑟瑟華年,本應該繁華如錦,誰知道她在這出獨角戲裏遍體鱗傷。

長離估摸著車快到了,才看著她說:“小若,一聲哥,一輩子都是。有時間,一定回來看你,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跟,跟哥打電話。”

夏若離開肩,用手拭了拭眼淚,轉過身便是與他四目相視。觸到他一雙泛著心疼的眸子,淚水又要往上湧,急忙又撇開,強忍著鼻端那股酸楚。

長離見到她哭紅的雙眼,心口真是疼。她從什麼時候擔心離別這天,他都忘記了,原以為會很久,可是驚鴻過影之後,發覺原來如此匆匆。

當不得不麵對這份離別時,也才知曉,他真得也不願與她相別。隻是,離別還是沒心沒肺趕了過來。

公交從車流緩緩駛過來,像是十惡不赦的劊子手,不斷斬殺著心底最後的念想。最後,不偏不倚停在他們麵前。

長離麵對著她,艱難擠出笑容,他不知道,這樣的笑意在夏若看來,比哭還難看。可能也正因為如此,她也更加覺得他的一顆心也是疼的。

他忍著那股鑽心的疼,“小若,回去吧。”身後陸續有人上車,她突兀慌亂起來,這是真得要訣別嗎?

景晴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在她耳邊囑咐幾句先上了車。

站台人越來越少,她的一顆心也越來越急。長離伸手輕輕敲了她一下,便也轉過身。不及他邁開步,一雙芊芊細手將他攬住,後背隔著衣服有溫度傳過來。

夏若抱著他壓著抽泣,哽咽著說:“以後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司機安了一下喇叭,提醒快點上車。

長離將手搭在她手上拍了拍,她猶豫著鬆開,長離始終都未曾回頭。踏進車門一刹,夏若哭著喊他,“哥。”他還未落穩的腳步,驀地便是一頓,卻也始終沒有再看她。

車子緩緩開走,她一顆泛濫成災的心還是掀起了狂風巨浪,最後蹲下身子埋著頭哭。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有些人為了某個結果,有些人為了某個人,又或者是那點不甘心。她在哭聲裏覺得自己是自私的,終歸都是為了自己。而她又總是自不量力,一廂情願的認為某件事付出了,就一定會有結果。

不錯,是該結果。而恰如其分的是,它們是有了結果,可是與她最初的祈盼,截然相反。隻是,到最後,她還都不願承認。

長離隔著車窗還是回了頭,眼底濕濕的。見到她埋著頭,孤零零蹲在站台哪兒,他一顆心都好像快要碎掉。

倘若真可以,他寧願這一切讓他獨自承受,何必讓她也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