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燈燭花影,杯中酒暖(1 / 2)

新城那場雪很晚才來,未等到身側相伴,他們已然先行離開。她想,年歲那麼多遺憾綿延,大抵不差這其中無關痛癢的一個。

公司年假,各自回家,天涯裏的橫塘境,還有積雪已深的雲鎮。

長離回到雲鎮,是在晌午,白茫茫一片厚地高天,街道兩側花壇覆著厚厚一層白雪,上麵還留有未曾來得及消融的爪印。他沿著花壇走,踩出格嘰格嘰的聲響,驀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他回過頭,便見到柳彥站在雪地裏,麵色沒有當初見他那麼好,鬱鬱惆惆的。他朝著長離走過來,又問:“學校放假了?”

“已經實習了,是公司放年假,”長離轉過身,又笑著說:“大冷天的,怎麼一個人上街。”

柳彥長長呼出一口熱氣,然後淹沒在冷風中,“置辦點年貨,這不眼看過年了嘛,省得到時候麻煩。”

長離見他像是在歎氣,隨口問他,“最近這段時間還好吧,嫂子怎麼樣。”柳彥笑意僵住,嘴角露出一絲苦澀,長歎了一聲才說:“前不久剛離婚。”

離婚,長離腦子震驚的嗡嗡響,這才剛結婚一年,怎麼就離婚了呢?他試探性的說:“柳彥,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玩笑可有點大。”

柳彥苦笑,肯定他剛才那句話,“沒開玩笑,已經離了。”長離見他說的認真,而且精神狀態顯得也不大好,心底才接受下這個事實。

長離沒拿他當外人,直生生的問:“好端端的,怎麼就離婚了呢?”

柳彥看著他猶豫一會,右手捏了捏眉頭,才說:“彼此性格不合吧,結婚之後到處都是矛盾,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鬧的,完全不是過日子的樣。”

長離沉默,想說些話去安慰,可對於離婚這種事情,倒不知如何去說。柳彥沒等他說,又繼續說:“兩個人要是能真正稱心稱意走到一起,其實很不容易。戀愛和婚姻,又完全是兩回事,婚前不管說過什麼,在婚後什麼都開始暴露出來。”

聽他這樣說,長離心底一震,突兀想到與小喬這段感情。倘若他們結婚以後,又會是怎樣一番局麵,是否如柳彥所說隱藏之下的東西,漸漸都會暴露出來。

可他又想,日久自然知人心,何況他們那麼長一段昔年過往,都馬不停蹄為對方奔赴而來。這些證據,無一不是在肯定著他們,肯定著他們日定能舉案齊眉。

長離用同理心,“發生這種事情,一下子我都接受不了,估計你應該更難受。”

柳彥冷笑兩聲,在冰天雪地裏顯得那麼無力,“還好吧,日子還得繼續過,不能因為她放棄掉以後。”

長離又安慰一陣,兩人便轉身告別。長離寞寞走在路上,想著當初他們結婚之時,祝福聲中那般歡喜熱鬧。燈燭花影,杯中酒暖,那個時候誰會料到有這麼一天。

思緒翻飛,他又想到張雨田,結婚之後被日子那般折騰,沒掙紮過生活,終究還是選擇恭順。

王城冷月,當有一番作為,可當真正麵對時,那麼多人都是潰敗不堪,卸甲與其妥協。他無端有些懼怕多年以後,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懷,他真擔心那麼多措手不及。

過年那段時間,年味沒有以往那麼濃,若不是鞭炮迎新辭舊,理當熱鬧的節日倒真冷清。

年初三那天長離沒事,約小喬在鎮上見麵。下雪不冷化雪冷,晴空裏的日光很是不錯,不過冷意還是不斷往身體裏鑽。

見到小喬時,是縮著脖子搓著雙手走過來的。長離是躲在暗處,等她走近,才猛地跳出來,啊的一聲嚇她。

小喬被這一嚇身子愣是一驚,見到長離笑意滿滿站在身前,手立馬狠狠打在他胸口,“要是嚇死你家丫頭,看你哭不。”

長離捂著胸口,麵容上透著痛苦,“丫頭,不行了,這一掌功力太深,受了極重內傷。”他裝得倒挺像,隻是說的這些話讓他又前功盡棄。小喬翻起一雙白眼,“我真相信!”

長離嘿嘿笑,將她一雙手握在手裏,放在嘴邊哈著氣給她暖手。小喬手很涼,他像握著一塊冰,冷意刺激著每一根神經末梢。長離責備她,“怎麼出門也不戴手套,凍壞咋整。”

小喬感受著陣陣暖意,嘻嘻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