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長離讓她躺在床上休息,他去煮雞蛋,熬紅糖水,急忙忙弄完之後端過去。她靠著床櫃,低頭細細喝著溫熱的紅糖水,一顆冷清的心都有那麼多暖意暈開。
她用餘光極快輕瞥著正在剝雞蛋的少年,溫文爾雅的側臉,在光影裏透著蠱惑,讓她不忍收回目光。
長離剝好抬起頭看向她,餘光碰到那麼溫柔的一雙眸子,明明未曾露出任何心跡,一顆心卻突兀驚慌失措起來。
他將雞蛋遞到身前,“來,就著紅糖水,把雞蛋也吃掉。”景晴始終沒有正視他,她怕目光相觸那一刻,會讓她更顯不安。
長離坐在床邊,看著她吃完,才說:“明天去公司請假,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她喝完最後一口紅糖水,連忙搖頭,“都說沒事的,好好休息一下就好。”她是不願再去麻煩,且感覺身體沒什麼大事,隻是突然那麼一下而已。
長離板著臉,語氣都容不得半點反駁,“聽我的,明天去醫院。”她冷清清的眉眼怔一會,最後無聲點頭。
心裏也忽然無比柔軟,那一寸寸的光陰,就這麼綿延鋪展。像一副年深日久發了黃的白棉布,每一點黃,都是一點放舊的記憶與溫暖。
最後,還是迎著他的目光,心想倘若沒有那場相逢,會怎樣呢?她不覺伸手,輕輕掠了一下他的鬢角,叫他,“長離。”
長離愕然,溫軟的指觸過來,他大抵知會她冷清眉眼之中,深藏日久的隱忍。他含著笑“晚上好好睡一覺,不要多想。”
景晴躺在床上靜靜望著他,一顆心真得好安定,長離讓她閉上眼睛,她便乖乖閉上眼睛。隻感到她在掖著被角,那般細心體貼。一會兒聽到極輕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便是關燈的聲音。
長離轉身出門的一刹,借著窗外昏暗的光亮,看了她最後一眼,才輕輕將門關上。
門合上的時候,景晴未曾睜開眼睛,她無端開始害怕起來。明明早已知足,為什麼還要想方設法靠近他。她怕倘若貪念一起,等待她的便是無路可退的經年訣別。
次日一早,長離讓她在家裏等著,他去公司請完假又回來,才帶著她坐車去醫院。新城第一人民醫院,長離是第一次過來,雖不是周天,醫院掛號人還蠻多。
他們在後麵緩緩移動,長離見她怯怯不說話,想起她怕針紮,含笑寬慰她說:“隻是讓醫生確定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放開些。”
她冷清的麵容撐起笑,“嗯,我沒事。”她話這樣說,心裏多少有點擔憂。因為這段時日,她老覺得時長會頭暈。以前在學校偶爾會有,隻是加班這段時間越加頻繁。
長離側著身對她說:“記得小時候每次去醫院,醫生會給幾粒糖果,然後邊哄邊把針紮下去。現在想一想,真覺得好笑。”
景晴說:“有些醫生可凶了,最害怕這樣的,而且不會管你死活。”
“那你肯定碰到過,才這樣說。”
“你沒碰到過?”
“......”
他們就這樣淡淡聊著天,很快掛完號,長離帶她去指定房間。問診的是一位爺爺,滿頭銀發讓長離不由得念起外公。原來有些人,即便隔著時間再長,在不經意的某個時候,會將他們驀然念起。
問診爺爺開口就問景晴平時有什麼症狀,景晴將症狀描述完之後,問診爺爺在病曆本上快速寫著什麼,寫完之後才說:“血糖太低,不能太累,最近要多調養。”
景晴聽完心底鬆口氣,她問:“醫生,是不是血糖太低,就會發生那種暈厥情況。”問診爺爺點點頭,又強調說:“一般這種情況很少會發生,除非血糖太低,才會引起暈厥。所以小夥子,回家之後記得多費點心。”
長離在旁邊聽著,這時候聽見醫生提到他,連忙應聲回答,“謝謝醫生,會的。”他瞥一眼景晴,才突兀發覺冷清清的麵容,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分蒼白之色。
看來這段時間,的確是未將身側之人照顧周全。
出來的時候,景晴說:“你看吧,醫生都說隻是血糖太低,本身就沒有什麼大事。”她原本是不情願過來醫院,奈何拗不過長離。
長離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用鮮少嚴肅的口吻,“還說沒大事,醫生剛剛怎麼說的,得要多調養,而且一般不輕易發生暈厥。你看昨晚,無緣無故倒在地上,這還算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