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酒館出來，路麵冷清很多，各自散去，他也要送小喬。路旁夏花正盛，酒意也是微醺，他們就走在昏黃黃的光影裏。
他問：“丫頭，你和夏若之間有什麼事情嗎？”這是長離心中疑問，他想知道在她們彼此間心知肚明的是什麼。
小喬一怔，燈光下麵不斷眨著眉眼，她沒有回答，反倒問：“她有對你說什麼嗎？”一句反問，讓長離覺得遮遮掩掩，又想起那晚夏若醉酒說過的話，直覺告訴他與小喬有關聯。
他喝了不少酒，這時候思考問題，便沒有往日周全，“丫頭，你是不是之前對她說過什麼？”
隻問不答，這種氛圍十分詭異，小喬回答也顯得遲疑，“對她說過的話有很多，你指的是那些？”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過這一句問還是讓長離啞然。
走在路旁羊腸小道上，長離望著腳下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在燈盞下泛著幽光，他語氣偏沉，“丫頭，你明白的，我待她隻是妹妹。她固然有不是，你也不應該對她說那些話，讓她心裏難受。”
他是站在夏若的立場考慮，卻沒有考慮到小喬，且究竟說過什麼真得像她所說一般。小喬停下腳步，側過光影裏微皺的眉頭，口吻都帶著氣，“你這樣說什麼意思，即便那些話是我說的，難得都是我的不是，難得我心裏不會難受。”
“丫頭......”
“你老是替她在考慮，那你什麼時候考慮過我？考慮過我的處境呢？”長久以來，小喬那麼多委屈，在這一刻也再難隱忍。
長離口口聲聲說對她有著深深眷念，入骨入髓，可被她這樣兩個反問硬是怔住了。他醉意盎盎裏極快反思，她說得沒錯，他平日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關懷照顧，的確鮮少考慮她內心的想法。
一語點醒夢中人，當他換著位再替她考慮時，他突兀覺得那麼多事情裏麵，都沒有照顧她。她的委屈，她的擔心，還有她的想法。
原來也有一顆自以為是的心。
他側過身，望著光影夏花裏那般委屈的小喬，聲音溫柔“傻丫頭，怎麼會不考慮呢，我知道丫頭心裏一定很憋屈，也有很多話都壓在心底。你的難過，還有擔心，我始終也是明白的。”
小喬低頭不語，倘若他真能明白，她又何必那麼大張旗鼓，讓世人都知莫要存著心思靠近他呢？
隻是這些話，還是擊中心尖上的軟肋，那麼多憋回去的委屈難過，又再次如潮水般瘋狂湧過來。
小喬抬起目光，麵容都透著一股蠻橫，就如出口的語氣，“你怎麼會明白，你要明白的話，還會由著她胡來？還會讓自己那麼難堪？你壓根沒有想過，又談何考慮。”
長離這時候明白了，是指上次夏若過生日，在店門口因為子虛烏有的那般懲罰。從她話裏的意思看，對夏若有著十足的意見，覺得她不懂事。
長離苦笑，沒想到她們之間這麼有成見，他說：“丫頭，那件事情沒想得這麼嚴重，隻是遊戲逗樂。我知道你在替我打抱不平，更知道丫頭一心都是為我好，下次一定注意，還不行嗎？”
小喬撅著嘴盯著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原本滿心那麼多委屈難過，無端又偃旗息鼓退下去。她一顆心想生他氣，可硬是氣不起來。半天，她才伸出手狠狠在他身上打下去，“再有下一次，誰還會管你。”
說完轉過身便急急走開，她雖穿平底鞋，可在凹凸不平的道上走，還是不小心崴到了。長離聽到一聲輕叫，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崴到沒？”長離走過去蹲下身子，借著昏黃的光線察看腳環，“這地方疼不疼。”他輕捏好幾個地方，小喬才說疼。
他們在花壇水泥沿子上坐下，長離將鞋脫掉，手輕輕揉著喊疼的部位，嘴裏責備她，“這麼大姑娘，走個路也能崴腳，真不知道長眼睛是幹嘛的，”
小喬哼他，“不都怨你，還說風涼話，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人。”她嘴上這樣說，心裏可沒這樣想，她無故想起元旦那時候，下巴一片烏青的少年。她覺得，他其實也會替她著急，替她擔心。
長離稍稍加點力道，她便疼得喊出聲，連眼圈都泛起了紅，“還敢說沒良心嗎？”小喬沒告饒，眼睛惡狠狠瞪他，“沒良心，天底下最沒良心的。”
長離笑，手上力道依舊輕揉。身後花壇夏花隱隱散著香氣，在濃情蜜意的光影裏，歡喜成片。
揉一會，小喬好了很多，長離才背著她去前麵路口打車。他囑咐說：“回去之後，用開水泡一泡，讓淤血化開才能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