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若和表姐楚穎睡,女人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楚穎講了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從小到大關於這個人的很多過往。
楚穎一直在說,夏若也是一直在聽,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隻覺得十分困倦時才恍恍惚惚睡去。而且那晚竟然做了一場關於他的夢。
在夢裏麵,她站在開滿油菜花的田埂上,日光明媚下隻身在一片金黃的花海裏麵。
他從花海另一端風度翩翩朝她走來。舊如當初的溫文爾雅,她看得見他光彩熠熠的眸子裏,都是她的笑靨如花。
夏若並不知道,這時候,她連現世的麵容都是如他眼中這般。
可她還是微微有所感知,明白隻是夢境一場。但她終究不願醒來,真像這樣一直下去。可畢竟隻是夢,也遲早都要醒來。
隻是,有些牽絆那樣令人不舍。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穎早已經起床。她隔著窗戶能聽見樓下說話的聲音,是她和長離在聊天。
楚穎說:“看得出她挺在意你。”
夏若感覺有片刻的沉默後,才模糊糊聽他說:“老姐,我和她之間沒你想得那麼複雜,我拿她真得隻當妹妹。”
何穎的語氣似乎是不相信,說:“真的?”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能讓我拿當妹妹看待的,估計除了她真沒任何人了。”
夏若起初心底失落落的,可聽見長離偏激的口吻,總覺得這個妹妹含量不會輕。她覺得他還是在意的,可這種在意讓她終究還是有些不滿足。
她起來之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和平日裏一般。
吃完早飯之後,她便跟長離商量要一起出去走走。
出來的時候,外麵九點的日光有初夏不久的暖暖明媚。放眼路旁是小片小片的油菜花,還有遠處田野裏綠油油整齊齊的大塊麥地。
他們沒走大路,走在不寬的田埂上,腳底下是青翠翠的野草野花。
夏若在他眼裏這時候真像小孩子一般,一蹦一跳,就連眉眼裏麵都那麼天真。
走了一段後,她問長離:“你是不是每年都會過來?”
“嗯,差不多吧,姑媽因為嫁的遠,不經常回雲鎮,”長離矮身摘了一朵盛放的野花,放在鼻端輕輕嗅著,“所以,隻要有時間,我大多會過來走動。”
夏若嘻嘻的笑,跟他開玩笑,“難怪姑媽那麼疼你,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媽媽呢。”
長離笑,沒有去否認。她說的是實話,既然是姑媽,那麼自然有一部分也有媽媽的味道。他卻突然關心起夏若,問她:“姑媽平時說話比較直,要是什麼話說的不對,不要往心裏去。”
她心裏明白,不過她裝作不明白,也反問:“什麼話能讓我往心裏去哦?”
長離斜眼望著她,日光裏碰見她的目光,覺得她在明知故問。可他還是說了出來,“就是拿你當做女朋友的事情,別往心裏去,也不要對她的話當真。”
其實,夏若等的便是這個回答,這時候她驀然極其認真看著這個人,不過語氣卻是半開著玩笑,“那我要是當真了呢?該怎麼辦。”
長離一怔。手裏捏著鮮紅的野花,不自覺間微微大了點力度,有輕微花梗碎裂的聲響。他見到這樣的眼神,卻是極不相稱的語氣,這麼久的時日裏,他大抵知會這句話定然是真話。
不過長離很難知會,她終歸不敢將心跡全然袒露出來,因為並不知曉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可他漫長的沉默裏,她一顆心也還是察覺到,等待她的是什麼。就像他用一樣口吻,和她半開著玩笑,“如果要是當真了呢,那我也沒辦法呀!堂堂夏大美女,可高攀不上,哈哈......”
他笑得非常大聲,就連對她的心疼都掩飾了過去。
她輕哼一聲轉過身,一雙眉眼在日光裏漸漸沉下去。他說高攀不上,這便是她當真以後的答複。可她一顆心還是不願意去承認,長久以來的念想難道隻會是一個人的長相思。
長離在她身後,眼前日光下麵紅豔豔的背影,讓失望都那麼鮮豔紮眼。他怎麼會不明白,可明白又能怎麼樣,終究隻能是心頭喟歎的無奈而已。
穿過大片的麥田,便是一道綿綿曲曲的堤壩。當他們並肩立在上麵時,眼前的花海真得讓人不忍心有任何難過。
夏若在他身側,這時候突然將雙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她敞開嗓門喊道:“宴長離,我很討厭你,真的十分十分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