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師驚愕之時,有人喊道:“看,肖飛終於來了。”
從人群中穿過,微仰著下巴,眼神裏蕩著幾分得意。他享受著身邊投來的目光,覺得有種居高臨下的俾昵。可身邊入耳的閑言碎語,讓他眉頭微微皺起。
“聽說上次他找宴長離挑戰,在球場上,好像被狂虐。”
“不知道這一次,宴長離會不會過來。如果能過來,絕對又是一出好戲。”
“我看 ,宴長離八成不會來了,你看這都快接近兩點,也就是比賽時間快到了。他要是敢來,早就過來嘍。”
就在很多人抱定宴長離認慫,不敢來之時。有人爆出一聲尖叫,“快看,快看。”
聽到這句話,人群裏麵異常沸騰吵嚷,那麼多目光紛紛從肖飛身上移開,看著遠處,略顯單薄的身影緩緩而來。
夏若和他並肩而行,對於這些近乎誇張的目光,顯得緊張局促。一顆心不由得嘭嘭跳個不停,麵頰也滾燙燙的。
她心中不由得抱怨,早知道和舍友一起,不跟他一起來。
長離側目看著有些拘謹的她,大抵看得出原因為何。她手中提著袋子,裏麵裝著比賽所需的筆墨紙硯。長離輕聲道:“你把袋子給我吧,你去找你朋友。”
夏若正在躊躇間,聽到這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將袋子甩給長離後,便逃之夭夭了。
長離看著這一切,心底突兀生出一絲希冀。
當著那麼多目光,溫文爾雅的麵容上多了幾分冷意,默默穿過人群後,便是大廳。
隔著過道,景晴遠遠見到他,那一刻,有種難言的歡喜在身體裏遊走。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人,竟有種說不出的萬語千言。
長離踏入大廳的一刹,如何不曾見到。四目相對時,她卻是忙著閃避,就像做賊心虛般,生怕被人發覺。
肖飛離他不遠,兩人之間就如當如,有股殺氣彌漫。走過他身邊時,輕聲對長離說道,“這次,我不會輸。”
長離斜著眼,似乎透著嘲諷,“我等著。”他很少這樣看人,何況這樣冷傲的語氣。
景晴隱約聽見,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她想說:“這些隻是一個誤會,你們沒必要如此。”
可這個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如何開得了口。
長離找個空位,將袋子放在長桌邊,老師便開始講話。
“同學們,這是美術係第九屆美術繪畫比賽,希望大家多用心。比賽題材不限,素描,水彩畫等都是可以的,才藝可以盡情展現。給的時間也很充裕,三個小時。比賽期間,如果有同學率先完成,可離開,但請不要影響周圍同學。”
老師稍微停頓,音調提高,“那麼我宣布,比賽開始。”
話音一落,各自開始忙碌。長離表麵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憂,在那將筆墨紙硯,緩緩鋪就。
讓很多人吃驚的是,他用的竟然是宣紙。除去毛筆比較全麵外,有一瓶墨水,梅花碟。長離這些東西,可不是臨時買的,大都是從宣傳部借用而來。
不過很少人能看出,他所用紙張,並非一般宣紙,而是不吃水,適畫山水的熟紙。學名蟬翼宣。
水墨畫不比素描,長離將水墨調好,並沒有急著動筆。
景晴著手調色,見長離遲遲沒有動靜,不免忐忑。肖飛時不時掃一眼他,心中有些得意,也不再理會,安心作畫。
大廳外麵,卻是議論紛紛。在他們看來,長離應該是山窮水盡,硬撐著門麵而來。
長離閉著雙眼,隔絕著外麵周遭吵嚷。他喜歡遠山近水,很久之前,在少年的記憶裏,便深深愛上那滿湖秋水。還有江南小鎮,徒步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巷弄,見到牆外有出牆的紅杏,想來都是一種美。
長離思索完時,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分鍾。長離看看時間,並未顯得急躁,拿起桌上毛筆沾滿濃墨,懸腕運筆,開始作畫。
在長離運筆時,夏若在廳外長長出了口氣,她方才見長離沉思那麼長時間,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見他起筆,稍稍踏實了一點。
夏若與舍友關係極好,尤其是田麗麗。這時見夏若一陣變化,打趣道:“又不是你在比賽,怎麼覺得你比某些人看起來,還要緊張呢?”
說完就躲,夏若想伸手去打,見身邊人多,便憋在心裏。
不過轉過身,心裏卻又是滿心歡喜。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開始擔心起這個人。明明與自己毫不相關,卻要為他提心吊膽。
驀然間想起,那日晚間,她在窗外聽見,何況情不知所起,自己都很難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