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抽離間,我偏過頭,隻看見他一臉緊張的神情。
朦朧間,我做了一個夢,美麗而虛幻的夢。
在仿佛被藥性控製的混亂夢境裏,我隻看見一片漆黑,我的心受著火焰的灼燒,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承受著無比的疼痛,就如置身於煉獄般,受盡了折磨,卻不得解脫。
然而混沌中,一個人來到了我的身邊,仿佛帶來了水和陽光般,消減了在我體內瘋狂燃燒的灼烈。他有一雙如水晶般晶耀亮眼的眸子,仿若是黑暗裏最亮的星子,讓我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就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愛人。我奔向了他,仿佛那曾經的掙紮、彷徨、猶豫與折磨……在這一刻,統統地化為了烏有。我抱著他,緊緊的,再也不鬆開。他覓著我的唇,相互糾纏,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彼此的懷裏,化為水和泥,一生一世。
“念伶……”輕輕的,淺淺的,我聽到他在吟喚著我名字,跨越了千年的時空,仿佛他的聲音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我拉扯著他的衣服,那一時間,他身上的累贅止不住我欲念的撕扯,我渴望他的擁抱,渴望他的占有,渴望他將我揉進他的胸膛,揉進他的血裏肉裏,成為他唯一的,不離不棄。那些曾經受的傷,曾經我傷害的、傷害我的,在這一刻,早已遠離,不複存在。
然而我卻聽到了他最深沉的歎息,看到了他那雙眼眸裏寫滿了輕愁。他吻著我,卻又輕輕地推開,眼角眉梢,皆是無奈。
他……在做什麼?一時間,我的腦海裏劃過了一絲疑惑。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陣刺骨的寒冷卻猛然間刺透了我的肌膚,穿透了我的身體,浸入了我的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漫過我小腹、胸口……直至沒頂。
“嘩”的一聲,我從沒頂的寒冷裏抬起了頭來,天旋地轉間,頓時清明了過來。
“咳咳咳……”禁不住地一陣嗆咳,直咳得涕淚縱流,差點把肺都咳了出來。
“念伶,好一點了嗎?還難受嗎?”耳畔,卻突然間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充滿著關切。
我心一驚,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卻看到劉俊正隔著浴缸蹲在我旁邊,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這才注意到,現在的我,竟然置身於一間陌生的浴室。浴缸內,滿滿的,淨是冷涼刺骨的水,而我,就浸在其中。
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我喘著粗氣,卻也明白剛剛做的夢所代表的意義以及現在我被丟入浴缸中的原因。
有些尷尬地別過頭,我閃躲著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任由水滴順著我的臉孔滑下,衝著他虛弱地點了點頭,“好多了,不這麼難受了……”安撫著他,然後無力地趴在浴沿上喘氣。
劉俊的臉上也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情,但多年的曆練讓他將情緒控製的很好,見我如此,他衝我點頭:“對不起念伶,我找不到別的辦法幫你,也不能……你先在這裏泡泡,等藥效過了,就沒事了,嗯?”
“……”我無言,隻是無力地點頭。
他於是站起來向外走去,卻就在站起來的那一瞬,我看到他的衣領處,有著一抹可疑的色彩。那,像極了我唇膏的顏色。
轟!在那一秒,我的臉止不住地紅了。
又在浴缸裏泡了許久,直到確定我的意識已經不受藥物的控製了,我支起已泛著寒意的身體,走出了浴缸,擰了花灑洗了個澡。瞥見門口處劉俊已為我備好了新衣,甚至連女性的貼身衣褲也早已為我備齊,雖然有些難為情,但仍穿在了身上,然後走出了浴室。
踏出浴室的那一秒我才注意到,這竟是一個酒店的包間。外麵鋪著紅紅的地毯,裝修華美。房間內,是一張大床,所有的用度和儀器應有盡有。
劉俊正站在窗邊,俯瞰著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的神情。見我從裏麵走了出來,他離開轉過身來,衝著我一笑,走了過來:“念伶,你出來了?怎麼樣,沒事了吧?”邊說邊極自然地拿起我蓋在頭發上的毛巾,輕輕地幫我擦了擦正在淌水的頭發。
“嗯。”我應了他一聲。對於他這無意間的舉動所透出的親昵有幾分拘謹,於是趕緊拉過,自己擦了起來。
劉俊的手頓了頓,轉而無力地垂下,沉默地又走到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