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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我看到顧駿城一瞬間呆愣住了,卻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接過女生手裏的雨傘,而是充滿著期待地向廣場觀望。

明知他看不到我,但我在他的目光掃過時,仍然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身體往角落裏再擠了擠。

顧駿城的目光掃視了廣場對麵的街道一周而無果之後,這才在瞬間軟下了身體,狀似失落地俯身向那長發女生笑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是在拒絕。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但那個長發的女生卻衝他純純的一笑,接著,拉過他的手,將雨傘放進了他的手心內。她的眼睛在笑,她的嘴唇在動。我知道,她在照著我剛剛教她的話,勸他早一點回家。

然後,完成了任務的一群女生笑笑鬧鬧地走遠。

隻餘下顧駿城呆呆地站在雨裏,怔怔地看著手裏的雨傘發呆。但最終他仍然緩緩地伸出手,解下了雨傘的傘套,將傘撐了開來,遮擋著冰冷的雨水。

很顯然,我讓那個女生勸他回去的話失了效。但至少他不必再在雨中獨自一人淋雨了,對不對?

稍微安了一點心,我自角落裏蹲下來,靜靜地,守望著對麵那個正在為我等待的人。不能相見,是因為我想要忘記他,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但我希望,我仍然能對他表達我的一分關懷。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和他,曾經。所以,我有我的忘不了。盡管,我的這些心事,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就這樣,我與他各踞一隅,眺望著,等待著,流逝了時間。他,終融不進我的生命;我終不是他的等待……就如同現在一般。我們隻能在自己的世界裏,堅守著屬於我們的等待。

咫尺天涯,莫過如是。

繁華的街道終於在黑夜的催眠下進入了休息狀態。商店打烊,關門,原本燈火通明的街道刹時又暗下了幾分。細雨霏霏間,整個黑夜就隻剩路邊幾盞路燈還在堅守著它們的使命。

路上偶有路人行過,但大多打著雨傘行色匆匆,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在某家商店的角落,還蹲著一個女人,正注視著廣場中央那抹孤寂的身影。

“當、當……”終於,城市廣場上空零點的鍾聲準時響起,沉重的、悶悶的聲音宣告了一天的結束。

當鍾聲響了十二聲之後,顧駿城撐著傘,抬頭,望向廣場中央,他頭頂上方的鍾聲……眼神裏,終是一片死寂。

轉瞬間,他一把將雨傘狠狠地砸在地上,任由它隨風飄零,發瘋般地奔向街沿處。那裏,今晚一直是他的跑車專屬的停車位。

狠狠地打開車門,他身子探進去,從駕駛座前的置物櫃裏拿出一個什麼東西,一揮手,狠狠地把東西摔進水窪裏,繼而憤恨地抬腳,用力地踐踏。

“張念伶,為什麼你不來,為什麼?”我聽到他的大吼,在這雨夜中顯得有些寂寥的城中央,如同負傷的狼,絕望而憤怒,“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竟然真的不留戀……不,我不會原諒你,我不會!不會!不會!”他歇斯底裏的狂嘯,狠狠地抬腳,一腳一腳,將那摜在水窪裏的踩得稀爛。

終於,發泄夠了,他喘著粗氣,退開兩步,神情落寞著,眼神中的絕望卻終被狠戾所取代。一言不發的,轉身上車,發動,絕塵而去。

這一次,我仿佛聽到了他決絕的聲音。

直到確定顧駿城的車真的跑遠了,我這才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發麻的膝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對街街沿,他剛剛停靠車子的地方。

離那不遠的一窪積水裏,那個剛剛被他踩得稀爛的東西正汪在水裏,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我走過去,蹲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將它從水裏撈了起來。借著路邊暈黃的燈光一看,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已經麵目全非的東西看了個仔細——然而,卻令我心倏地一陣發疼。

那個被顧駿城踩爛的東西,竟然是兩本護照。而那裏麵,竟然還夾雜著已經看不出去處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