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曾有一段日夜她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即使隻是一閃而過,那個眼神和帶著挑釁的笑,孟天樞也絕不會認錯!
她突然掙開冷陌言的懷抱,發瘋地朝著十字路口跑了過去,站在川流不息的車海中張望那個已經消失了的身影。
冷陌言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情緒會突然失控,卻本能地緊跟在她身後一同衝進車流裏將全身僵硬眼神呆滯的孟天樞抱出來。
差點擦過兩人的司機從車窗裏伸出頭大聲喝罵,若放在平時,冷陌言定是回以一個冷厲的眼神讓他後悔活在世上,可這次卻顧不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他讓孟天樞靠在臨街的牆上,寬大的手掌好似撫著易碎的水晶那般小心,輕輕摩挲著眼前蒼白近乎透明的臉頰。
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巧笑倩兮的小女人頃刻間變成了木偶娃娃一般,飽滿的唇色暗淡無光。
冷陌言著急,可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隻能一句一句低聲在她耳邊喚著她。
“天樞,你怎麼了?說句話,跟我說句話。”
半晌,孟天樞才從呆滯中緩過神來,渙散的眼神逐漸聚焦,瞳孔中倒映出冷陌言的麵容。許是臉上太久沒有了表情略顯僵硬,費力扯動唇角隻露出來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我沒事,就是剛剛看見一個人,他好像我在巴黎認識的朋友,大約是我認錯了,那個朋友已經出了車禍不在人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真的?你沒騙我?”
“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麼,就是因為他已經去世了,我才會這般驚訝。”
“天樞,我總覺得,你身上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它們將我和你隔得很遠,每一次我以為自己抓緊了你,可總有一些人和事讓我看清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過都是自己胡亂想的了,所謂遠近,全不是這麼算的。”
孟天樞不知道如何回答,告訴他真相嗎?她做不到!她已經千瘡百孔的人生,何苦再拉上一個冷陌言來作陪。想到這兒,她就笑得愈發燦爛,好像要用這微笑將心底濃重到化不開的悲哀盡數壓下去。
這一生,親情給了母親,友情給了笑笑,那愛情便給了他吧,當不知道不幸何時降臨,她們所能做的就是盡其所能的快樂,而世上總共就這麼三個人她放不下,既是如此若是她們高興就算將她拉扯得支離破碎又如何,她總覺得,自己活著,便已經很好了。
“走吧,別讓他們兩個等急了。”
孟天樞從剛剛的失態中恢複過來,笑著勾上了冷陌言的脖子,印著他的唇烙下一個吻,借著他的身體站起身來,笑著拉著冷陌言往回走。
冷陌言強壓住心頭的萬般憂慮,在嘴角勉強拉扯出一個笑,跟著孟天樞的小小力道向前走。
貌合神離大概說得就是麵前這兩人,莫少棋從他們手中接過一應物事的時候悄聲對身旁的樂笑笑說道。
“你當我聾了嗎?”
“你這不是聽見了嗎,沒聾啊。”
“滾去做飯!”
“不是你們兩口子請我吃飯嗎,為什麼是我做飯?”
“第二件事!”
“冷陌言你能不能有點尊嚴,就為了一頓飯連威脅都用上了?”
“非也,我隻不過是在提醒你願賭服輸。”
冷陌言剛威脅到一半,孟天樞突然插話進來。
“我來做飯,馬上就過去。”
說完匆匆鑽進了廚房。
莫少棋和樂笑笑看著手裏的菜和炊具,不約而同再次看向了冷陌言。
“什麼都沒拿她去做什麼了?”
“你管得著嗎!”
冷陌言一把奪過莫少棋剛接過去的東西也鑽進了廚房。
“天樞她們倆是不是又吵架了?”
“笑笑,要不這飯我就先不吃了,你替我多吃點兒好了。”
莫少棋作勢便要拿著衣服離開,誰知道冷陌言在廚房裏耳朵還這麼好使,探出頭涼涼看了他一眼說:“莫少棋,你要走?”
“沒,沒啊,誰要走了?我有點冷,穿件外套,是不是,笑笑?”
“是嗎?你不走?”
“也不是,公司臨時有點事,可能得去處理一下。”
“哦。”
冷陌言收回身子,留莫少棋站在原地一臉發懵,這到底是不讓他走還是想讓他走啊?為何每次冷陌言從孟天樞那裏吃了癟總過來折騰他呢!算了,君子坦蕩蕩,不走就不走!
莫少棋雄赳赳氣昂昂地把外套扔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非常自在地看起了電視。
冷陌言本也沒打算讓莫少棋走,就是決計讓他心裏折騰折騰,他既然敢做電燈泡,就要有做電燈泡的覺悟,他們兩個心情不好,自然要這燈光跟著閃一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