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玉直睡到日上三竿。半夢半醒之中,聽見有人呼喚自已,她一向準時起來,可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居然睡過頭了。
耳邊有人輕輕地叫她:“小玉,小玉。”臉頰上還有柔柔的碰觸,是誰在吻她?細碎又溫柔。
蘇玉還沒有完全清醒,卻又要起來,覺得自已很痛苦。
她睜開眼,冬日的陽光透過窗簾,容之奇的臉近在咫尺,短短的頭發覆在額際, 一臉的幹淨。
蘇玉忽然想起,她剛來藍湖的那一天,第一次坐公交車從火車站到金盛化工廠去找林小青,因為背著大包,又因為第一次來到藍湖坐公交車,她慌張又狼狽。
這時有一個文質彬彬的人給她讓坐。蘇玉下車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也從車窗裏向外看著她,也是這樣的臉,也是這樣的短短的頭發覆在額際一臉的幹淨。
蘇玉閉上眼睛,多年前的一幕忽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怪不得在工會的操場上第一次見到容之奇的時候,有些麵熟,原來,他就是那個給他讓坐的人。
緣分就是這麼神奇,若幹年後,他成了她的新郎。想起昨夜之奇的癲狂,蘇玉仍然覺得隱隱作痛。
隻是他現在來叫她,是不是讓她起來給婆婆做飯的呢?蘇玉心想,得趕緊起來,不然婆婆和小姑子當麵不說,背後肯定會念叨兩句的。
再看窗外的陽光,真是睡到日上三竿啊。
“哦,我得趕緊起來,給你們做飯。”蘇玉連忙爬了起來。
容之奇按住了她:“急什麼?看起猛了頭暈,況且你要給誰做飯呢?”
“公公婆婆啊,還有小姑子。”
容之奇笑道:“他們早走了,去小燕家了,說是等我們回門再回來。”
蘇玉說:“怎麼走了,好歹喝過媳婦的茶再走啊。”
容之奇說:“喝什麼茶啊?我還沒有問他們呢?昨天的改口費我明明每個人給他們兩千,讓他們在婚禮上給你的,沒想到他們截留了,隻給你二百,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尷尬?真是一點都不給我留麵子。”
蘇玉也覺得這件事容之奇的養父母做得太過分了,不過容之奇已經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可說的?就說:“那我也得起來給你做飯啊。”
容之奇說:“我已經做好了,你起來吃吧。”
“你做好了?”蘇玉有些羞愧。容之奇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麼,一揉她的頭發道,“趕快去刷牙來吃飯吧,別不好意思了。”
蘇玉一笑而起,穿上睡衣到衛生間刷牙洗臉了。
三天後,在防洪堰下,高原問陳若蘭:“她家裏好熱鬧,都來了哪些人?”
陳若蘭說:“幾乎都來了,她的親哥哥馬步軍一家,小寶、若希、馮謙修、然後還有很多小孩。”
“她在做什麼呢?”高原又問。
“做飯啊,忙裏忙外,這麼冷的天,就穿一身夾單的紅棉襖,忙得臉上都出汗了。”
高原癡癡地想著蘇玉的模樣,她一向都喜歡穿藍、黑色等深顏色的衣服,就算有幾件鮮豔的衣服,也是藕荷色等不太耀眼的顏色。
不知道她穿上大紅的新娘喜服臉上又是何等顏色,真想看一看她,可是她結婚那天,他沒有趕得上來喝她的喜酒,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是故意的,他怕看到她牽著別人的手和別人喝交杯酒,他怕自己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