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楚,拿著賣身契的人,就是奴婢們的主子,有那張契約在,生死皆由主子定。便是死了又如何呢?
羅秉通知道這是沈睿的推托之詞,擺明了是要打發自己的。
“下官省得。”羅秉通心裏直冷笑,麵上卻是笑盈盈的,“隻是大人需快些,此案因著拋屍衙門口,影響不大好,怕是拖也拖不久。”
沈睿讓福春取了一封銀子給羅秉通,“此事有勞羅大人跑一趟了。”
羅秉通卻怎麼都不肯收。“此乃下官分內之事,萬萬使不得。沈大人先忙,下官告退了。”
說完就走,福春本想追上去送,卻被沈睿攔住了。“這點是塞不進去的。且由他去。”
沈睿也是十分不爽的。
他覺得羅秉通就是純粹為了訛錢。
死個把奴才的事兒,這高門大院兒裏哪家沒有,就算鬧到衙門去,也多半是直接就壓下來的。
可這羅秉通,半句不提壓下來的話兒,還端出一副要徹查的樣來,明顯就是為了敲一筆。
他沈睿偏不吃這一套!
有本事就鬧大啊,他捏著所有死了或活著的奴才的賣身契,有本事就把官司打起來!他非得去皇帝麵前參這羅秉通一本不可。
沈睿打定了主意,果真就不再管這事情,轉身去了演武場。
然而,羅秉通來沈府的消息,卻在第一時間傳遍了整個沈府。
香園裏,沈雲錦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花樹下發呆,餘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小廚的位置,眸色便多了幾許惆悵。
待夏羽報完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沈雲錦還魂一般回過神來。
“走,咱給妮子去上柱香。”
說完,帶著夏羽去朝小廚去。
那小廚,裏麵依然是桌倒椅翻的狀態,隻不過地上鋪了一層煤渣蓋住了血腥氣。沈雲錦又撒了些防蟲防蟻的藥粉,全然是春妮死去那天的樣子。
也虧得她不在的時候,這院子沒人來。
沈雲錦麵無表情,也不進屋,隻是在門口拜了拜,就將門關了起來。
而夏羽卻已經紅了眼,哽咽道:“妮子,小姐已經決定為你報仇,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一切順利吧!”
沈雲錦卻道:“不用你保佑,若在天有靈,投胎去吧。投個好時代,投個好人家。”
說完,她轉身離開。
報仇是不假,但也要擁她的死做局。這一筆,已經算是兩清了,又怎能奢求人家保佑呢?
而與此同時,程月如自然也得到了這消息。
彼時,沈瑜珞也在身邊。
“死了月餘?”她沉吟著算了算,而後眼睛就亮起來,喜道,“那不是沈雲錦那賤人房中的丫鬟死了的日子嗎?啊喲,她竟然都沒有把屍首處理掉的,還叫人家的家人撿回去啦?”
程月如瞪了她一眼:“瑜珞!注意言辭,沈雲錦那是你三姐。”
沈瑜珞冷哼道:“我隻有一個大姐,哪裏有什麼三姐!母親,您難道也要偏心她嗎?”
程月如恨鐵不成鋼道:“蠢貨!你就是因為這張嘴,才會吃那女人的虧,你怎麼就學不乖呢!沒聽你父親怎麼說你嗎?!”
沈瑜珞委屈地撇撇嘴:“母親……”
程月如卻不吃這一套,嚴厲道:“你是將軍府的嫡小姐,要注意身份!隻要她一日還是太子妃,是你父親承認的庶女,你就必須得注意你的言行!”
沈瑜珞低下頭來:“是,女兒受教了。”
這個時候,清荷給沈瑜珞安慰一般地給沈瑜珞遞了一杯甜茶,小聲道:“小姐不用難過,既然死的是三小姐房裏的丫頭,等讓府尹大人查個水落石出,將三小姐捉走,您就不用受這份氣啦!”
沈瑜珞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而程月如卻陰測測地看著清荷。
清荷頓時一臉惶恐地退後兩步,跪倒在地:“奴婢多嘴了,奴婢該死!”
說著,就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沈瑜珞道:“你沒說錯什麼的,甭慌!”
清荷瞥了程月如一眼,見她不動聲色地喝茶,就根本不敢停下來。
直到打了十來個巴掌,兩頰都有些紅腫了,程月如就施施然道:“行了,知道錯就好,下去歇著吧。”
“謝夫人恩典!”清荷退了下去。
“母親,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這都鬧到公堂上去了……”
程月如冷笑道:“人是她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