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魁星獎(1 / 3)

狗吠聲越發清晰,其中夾雜激烈的嗡鳴。

“天啦!”簡真忽地驚叫起來,“蟲海翻騰,這一關是狗蜂!”

“狗蜂?”方非一愣,隻覺得一陣狂風迎麵刮來,許多飛蟲夾雜其中,幾隻慌不擇路,狠狠撞上方非的麵頰,嗡的一聲,在他身上打個滾兒,抖擻翅膀,又向前飛。

方非渾身的血液也快凝固了,手指冰冰涼涼,下意識提起星拂。

“啊!”簡真一聲驚叫,跟著烏光一閃,砰的一團大火,突然照亮四周。

火裏的情形,叫人駭異莫名,拇指大小的黑蜂,密密麻麻無處不在,大個兒符筆一掃,火蛇卷過虛空,蜂群紛紛下墜。

四周沉寂了一下,突然響起憤怒的犬吠聲,蜂群密集成團,向著兩人猛衝過來。簡真哇哇大叫,符筆舞得密不透風,火焰電光,縱橫交織。

方非不願傷害狗蜂,連接寫出“風甲符”,用氣盾隔絕群蜂,可是狗蜂靈巧無比,見縫就鑽,氣盾一有縫隙,馬上衝突進來。方非連挨幾蜇,疼痛入骨,痛完以後,又是奇癢奇麻,伸手去捉,手指又被蜂刺紮中。方非痛癢難忍,恨不得把中蜇的手指斬掉。

簡真連接放出火焰,可是狗蜂渾然不懼。它們乘風鑽火,紛紛鑽進火豕甲裏,貼著肉狂叮狠蜇。大個兒又痛又癢,身子扭來扭去,出筆越來越慢,近身的狗蜂也越來越多。他通神漆黑,變成了一個蟲人,忽地大叫一聲,頭下腳上,直愣愣摔了下去。

“簡真!”方非銳聲大叫,簡真的慘叫卻越落越遠,下麵的濃霧深處,好似藏著無底的深淵。

方非來不及多想,按住尺木向下猛衝,蜂群緊追不舍,好似一團蒼黑的雲霧。方非反複寫出“風甲符”,氣團接連湧出,黑茫茫的蜂群撞在風甲上麵,又被氣團衝走,這麼來了去,去了來,勢如潮水拍岸,根本無休無止。

下麵久不見底,方非又累又急,身上大汗淋漓,心子跳得好似氣缸裏的活塞。忽然間,身下一軟,方非連人帶木,撞上了一片柔軟的大網,他的身子向後一彈,呼吸一悶,險些昏了過去。

他翻了跟鬥,砰地摔在網上,尺木嗖地飛了出去,跟著腳踝一緊,叫什麼東西死死纏住。方非還沒還過神來,無數藤蔓似的東西,爭先恐後地殘繞過來。

“太白無鋒!”方非一轉身,“切金斷玉符”飛出筆尖,藤蔓節節寸斷,漿液四散飛濺,少年的嘴裏濺了兩點,香甜如蜜,居然十分可口。

更多的怪藤爬了上來,斬斷一批,又來一批。方非漸感乏力,手腳都被纏住,尺木也失去了蹤影,連接召喚了幾次,全都沒有動靜。他手上的符筆越揮越慢,心裏升起了一股絕望—難道說一切都結束了嗎?他的腦海裏閃過天素的目光,心房一張一縮,渾身的血液都湧到頭上。

“汪汪汪!”一邊傳來響亮的狗叫。

“狗蜂?”方非渾身收緊,猛可想起,自從跌進藤網,蜂群似乎就消失了,現在想必歇足了氣,來與怪藤兩麵夾擊。

方非腦子一熱,忽地失去理智,也不管什麼木生火,揚起符筆,對準狗叫來源,大喝一聲:“烈焰……”

“火焰摧神符”還沒寫完,忽地有人哀叫:“別,汪汪汪,是我呀……”

方非一聽人聲,停止行法,再聽後麵,驚喜叫道:“簡真!”

“對,汪汪汪!”大個兒一邊發出犬吠,一邊手腳並用地爬過來,奇怪的是,他經過的地方,怪藤紛紛退縮,讓出一條路來。

簡真爬到方非身前,對準怪藤汪汪怒叫,方非身上的藤蔓潮水似的退去。他得了自由,掙脫出來,剛要起身,簡真又叫:“汪,別起身,汪汪汪!”

方非一愣,大個兒一揮筆,寫出一道“長明符”,符字寫在藤網上麵,銀光如水,照亮數米遠近。少年環顧四周,身下密密層層都是藤蔓,縱橫交織成網,每一根都在起伏蠕動,好似長蛇怪蟲,叫人心驚膽顫。

再一抬頭,上方不到半米,黑壓壓的全是蜂群。不知什麼緣故,到了這個高度,狗蜂不再下落,知識嗡然來去,好似一片垂天下落的雲起。一股冷風貼著藤網吹來,方非滿身熱汗風幹,不由打了個哆嗦:“簡真,這是什麼藤啊?”

“汪,煩惱藤!”簡真邊說邊叫,“汪,這藤妖纏上敵人,汪,就像煩惱一樣,揮之不去,斬之不斷,汪汪汪!”

方非心中好奇:“你一學狗叫,它怎麼就鬆了?”

“汪,狗蜂是煩惱藤的克星,汪,它們吸食煩惱藤的汁液,汪,煩惱藤一聽到狗蜂叫聲,馬上嚇得半死!汪汪汪”簡真說話時,煩惱藤很不安分,不時從下竄起,來纏兩人,大個人連聲吠叫,將藤妖一一斥退。

“狗蜂怎麼不下來?”方非又問。

“狗蜂怕冷風!汪,這兒的風很冷!汪汪汪!”

方非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使用“風甲符”,居然受創較輕,簡真呼雷擎電,反而吃了大虧,他鬆了口氣問:“簡真,你剛才怎麼不引風呢?”

“我忘了!”簡真麵露懊惱,狠狠怒叫,“汪汪汪!”趕走了一大叢妖藤。

說話間,方非被蜂蜇的地方又癢疼起來,那癢那疼,深入骨髓,他伸手撓了兩下,似乎更加難受。簡真又叫:“汪,喝煩惱藤的蜜汁,汪,可以解蜂毒!”

方非一呆,看見旁邊一截斷藤,他一把抓過,握在手裏,也不顧怪藤掙紮,湊近斷口吮吸汁液。汁液香甜可口,不多一會兒,身上的癢疼也神奇消失—煩惱藤與狗蜂自古糾纏,被蜇得太多,自然生出了解毒的成分。

“簡真!”方非丟開斷藤,“你怎麼知道狗蜂和煩惱藤?”

“汪,老帝江說過!”大個人白了方非一眼,“汪,你沒去上課!”

“這冷風從哪兒來的?”方非凝目望去,前方漆黑一團,根本一無所見。

“不知道,汪!”簡真氣哼哼地說,“方非,怎麼我一個人叫,汪,你也得叫!”

方非無奈苦笑,遊目四顧,忽見遠處青光閃動,他爬上前去,學著簡真發出犬吠,怪藤刷刷退開,赫然露出尺木。方非手握青木,心中莫名喜悅,一時忘了狗叫,幾乎又被煩惱藤困住。

“方非,汪,接下來怎麼辦?汪汪!”大個兒哀叫,“我可不想飛了,汪,上麵全是狗蜂!汪汪汪!”

方非聽了這話,靈機一動,衝口而出:“我知道了,汪,這就是最慢!”

“最慢?汪?什麼意思?”簡真一臉迷惑。

“飛快,汪,還是走快?”方非問。

“飛快!汪!”

“走快還是爬快?汪!”

“走快,汪!”簡真瞪著方非,“你有話就說,汪,別繞彎子!”

“有比爬更慢的嗎?”方非微微一笑,“汪汪汪!”

“沒有了,汪!”大個人一拍後腦,“你是說,汪,我們要爬著去!”

“對!”方非點頭說,“我們以最慢的方式前進,汪!”

“天啦……汪!”大個兒聲帶哭腔,“邊爬邊叫,真像一條狗哇,汪,天殺的,誰設計的考題,我非得咬死他,汪汪汪……”抱怨了一會兒,又問,“往哪兒爬呀?汪!”

“風源!”方非輕輕地說,“有風的地方,汪,就有出口……”

“汪!”簡真又驚又喜,勾住了方非的脖子,“方非哇,汪,你可真是個天才!汪汪汪……”他用一串狗叫代替了狂笑。

兩人邊叫邊爬,迎著風頭爬了一會兒,忽聽上風蜂鳴轉急,犬吠如雷,好似千百隻狼狗齊聲咆哮。兩人抬頭望去,上麵火焰騰騰,電光飛舞,還有許多龍卷風柱,在蜂群中搖來蕩去,聲勢十分驚人。

兩人正在惶恐,天上掉下來一個人,落在藤網上麵,嗖地彈起老高。那人是個少女,想必太過痛苦,身在空中,握拳打攪:“遁!”青光閃過,憑空消失。

方非看得吃驚,聽著上方廝殺,心裏一陣抽搐:“笑笑跟呂品,汪,會不會也在上麵?”

“汪!”大個兒怒氣衝衝,“別管他們,汪,他們都沒等我們,汪,沒義氣的家夥,汪,我祝他們被狗蜂蜇死……”

方非想了想說:“你會紙劍傳書麼?汪!”

“汪,會!”

“你發兩封傳書,汪,告訴呂品和笑笑!”

“怎麼寫?汪!”

“四個字,汪,落地爬行!”

簡真抽出符紙,寫完折成紙劍,口中念念有詞,一揚手,嗖嗖兩道金光,眨眼射入蜂群。

天上搏鬥更緊,不時掉下一個人來,無不哀嚎連連,手握成拳,口吐“遁”字,逃出生天。

方非凝目望去,認出不少熟人—百裏秀雅、琴照、木太清、李衝天,魚羨雨,藍觴……

忽然一聲驚叫,落下一個男子,簡真一瞧大樂,來人竟是璧字組的萬歌行,這小子摔得頭暈眼花,身上蜂毒發作,不由舉起左手,還在猶豫,簡真大叫一聲:“萬歌行!”

萬歌行回頭看見兩人,雙目一亮,還沒來得及應聲,簡真又喝一聲:“遁!”

萬歌行存了遁走的心思,又握緊了拳頭,符咒萬事俱備,隻欠出聲。簡真這一叫,符咒發動,萬歌行驚叫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簡真得意洋洋,汪汪大笑:“弄走了一個,汪,頂好角字組、璧字組全掉下來,汪,讓本大爺一個個收拾……”

話沒說完,又掉下兩人來,大個兒心頭一喜,以為天遂人願,真把對頭送上門來,定眼一看,一股熱氣躥到喉間:“懶狐狸,汪,笑笑!”

兩人的臉上身上紅腫多處,一落地連連抓撓,模樣無比狼狽。

兩人吸食妖藤汁液,解去蜂毒,好容易緩過氣來。方非詢問上麵情形,呂品悻悻說:“別提了,上麵的狗蜂比海水還多,趕不走,也殺不完,什麼招都沒有用!”

方非、簡真一邊說話,一邊吠叫,禹笑笑驚問:“你們兩個,學狗叫幹嗎?”

“汪!”大個兒理直氣壯,“驅趕煩惱藤呀!汪,你也得叫!”

“哈哈!”呂品捂著肚皮,笑得滿地打滾,禹笑笑也咯咯咯地笑彎了妖。

“笑什麼?”簡真臉上掛不住了,“汪,有什麼好笑的?”

“哎喲喲!”禹笑笑好容易止住笑,喘著氣擺手,“笨人有笨招,學狗叫嚇唬煩惱藤,虧你們想得出來!”

方非、簡真臉色發青,心裏七上八下,大個兒怒叫:“你聰明,汪,有什麼好招?”

禹笑笑微微一笑,揮筆切下幾根細藤,輕喝一聲:“穿針引線!”籠子入口紮緊,把一群狗蜂關在裏麵。

狗蜂困在籠裏,登時發怒,發出汪汪怪叫。禹笑笑把籠子往身邊一晃,煩惱藤聽見狗蜂吠叫,嚇得魂不附體,倉皇向後退縮。

大個兒張口結舌,身子硬邦邦的,化為了一尊石像。方非臉上也是熱辣辣的,兩眼盯著下方,頭也抬不起來。

禹笑笑做了四個狗蜂籠子,一人一個,佩戴著向前爬去。上麵的廝殺聲漸漸稀落,狗叫聲卻原來越響,冷風掠地而過,一陣緊似一陣。

方非落在最後,望著前麵三人,黑暗中三人四肢著地,潛行無聲,趴在藤網上麵,像極了蛛仙子的神蛛。

簡真忽地停下,發出一陣呻吟,方非上前問:“怎麼了?”

“我不舒服!”大個兒哼哼說,“肚子難受,身子也熱!”

方非伸手一摸,肌膚熱得燙手,心中吃了一驚:“怎麼回事?你生病了?”

其他兩人應聲回頭,簡真苦著臉哼哼:“蜂蜇了就難受!先是熱得慌,現在肚子也難受,裏麵像有一團火!”

“餘毒未清嗎?”呂品說。

“不對!”禹笑笑輕輕搖頭,“蜂毒沒有這個症狀!”她盯著簡真,心中憂慮焦急,忍不住說:“簡真,要不你退出考試!”

“不行!”大個兒急聲說,“危字組少了一個人,我一退出,可就輸了!”

禹笑笑聽得心口一熱,望著簡真不覺鼻尖酸楚,眼裏浮出淚光。

方非、呂品對望一眼,心中莫名詫異。知難而進不是簡真的作風,這小子怎麼性情突變,居然開始顧全大局?呂品衝方非使了個眼色:“這裏麵有鬼!”小度者心領神會,也還了個眼色:“不止有鬼,還是女鬼!”

“你變了呢!”禹笑笑目光柔和,輕輕撫摸簡真的額頭。大個兒發出一串哼哼,一小半是難受,一大半卻因為舒服。另外兩個男生聽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簡真!”禹笑笑一無察覺,“無論如何,我要把你帶到第六關!”

“危字組要拿冠軍!”簡真一握拳頭,大呼口號,完了還問,“方非、呂品,你們說是不是哇?”那兩人默不作聲,神氣越發古怪。

“簡真!”禹笑笑含笑抹淚,“我一直以為,你心眼小,膽子小,還嫉妒成性、不重親情……”

“天啦,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簡真聳眼扁嘴,一副快要落淚的樣子。

“那是以前呀!”禹笑笑說到這兒,衝呂、方二人大叫,“你們愣什麼,還不過來扶他!”

兩人喏喏上前,一個扶左邊:“死肥豬,算你狠!”一個扶右邊:“你就隻管裝吧!”

簡真心驚肉跳,一邊大聲呻吟,壓住兩人的聲音,一邊湊近方非說:“我真的難受哇!”

方非怒哼一聲,呂品一邊冷笑:“我還難受呢!我說死肥豬,你要找伴兒,也該挑個時候哇!”“你們都不信我!”大個兒鼓起兩腮,“我自己爬!”他掙脫二人,咬牙向前爬去。禹笑笑心生不平,上前扶住簡真,與他並肩同行。大個兒陡然來了精神,難受似乎減輕,渾身上下更有使不完的勁兒。

前方似乎出現了點點微光,極目望去,一麵山崖凹凸不平,從上到下嵌滿了巨大的蜂巢。巢裏犬吠如麻,夾雜連綿不斷的嗡鳴,巢孔裏湧出一股股黑氣,星閃電掣,衝著來路飛去。

靠近山崖,一股甜香鑽入鼻孔,熏得四人心頭發膩,蜂蜜猶如涓涓細流,順著崖壁流到了山根。山根橫了一排洞窟,洞中嗚嗚作響,正是冷風的出口。洞窟有大有小,大的可容納一人直立進出,小的不過人頭大小,洞裏隱約有光,照在四人身上,眾人的心一陣狂跳。

呂品蘸了一點兒蜂蜜,舔了舔,笑著說:“有意思,六個提示,還剩一個。”

“沒錯!”方非點了點頭:“洞口就是出口!”

簡真扳起手指:“最大與最小,最快與最慢,最老與最新。啊,還有最小……”他往前一瞪,眼珠子幾乎掉下來,“你們不會是說,要從最小的洞口鑽進去吧?”

“對極了!”三人正色點頭。

“天啦!”大個兒發出一聲呻吟,“我討厭縮聲法!”

“誰說危字組要拿冠軍?”呂品拖長聲氣,“說這話的人,應該打頭陣!”

“懶狐狸!”簡真怒指呂品,“你這個卑鄙的家夥!我剛才隻是隨便說說!”

“簡真!”禹笑笑變了臉色,“你真的隻是隨便說說?”

“嗷!”簡真臉色刷白,矮了半截,低聲下氣的說,“打頭陣就打頭陣!”他狠狠剜了呂品一眼,心裏無比惱恨,他爬到最小的洞口前麵,伸手比劃了兩下,氣呼呼地說:“卡住了洞口,你們不要怪我!”

他俯身探向洞口,地上蜂蜜堆積,已經幹結。簡真剛要進洞,忽地發現,靠近洞口的蜂蜜層上,有一個纖小秀氣的女子掌印,四人中隻有禹笑笑一個女子,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靠近洞口。

“誰的手印?”大個兒心中起疑,還沒來得及細想,呂品按住他的後臀,向前狠狠一送。簡真慘叫一聲,腦袋塞進洞口,耳朵擦過岩石,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死肥豬,快用縮身法!”呂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個兒悶叫:“縮你個鬼,蠢狐狸,快把我弄出來!”

“咄!”呂品大聲說:“笑笑你看,他又要放棄呦!”

少女冷哼一聲,簡真的心應聲一顫,忙叫:“好,我縮……”邊說邊想心法,運足元氣,抱元守一。

“變!”他一聲大喝,身子向裏收縮,骨骼脈絡分了又合,似有無形大手將他狠狠揉弄,不知不覺,四周寬鬆了些許,簡真奮力一掙,勉強擠進了洞口。

誰知到了這兒,通道更加狹窄,簡真堵在洞裏進退不得,隻覺元氣沸騰,整個人好似受了擠壓的氣球,一轉眼就要砰然爆炸。

大個兒難受恐懼,偏又無法出聲,他肺部收縮,嘴臉變形,別說吐氣開聲,就連嘴巴也不能張開。正惶急,尾椎處湧入一股熱流,混合他本身的元氣,循著身子急速轉動。

大個兒分筋錯骨,身子向內收縮,四周壓力減輕,跟著屁股一痛,好似挨了一腳。他來不及轉念,身子向前一躥,眼前一片光明。

簡真縮身成功,驚喜交集,馬上運轉元氣,身子充氣似得恢複原狀,他正要站起,後頸忽地一痛,有人低喝:“要命的,就別動!”

大個兒滿腔熱血冷透,一抬頭,三支符筆對準自己,一眼看去,隻看見宮奇和馮荒,剩下的那個,不用說,一定是宋艾。

除了萬歌行,壁字組全都在這兒。簡真張嘴要叫,一道“絕聲符”飛來,他隻管大吼大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大個兒萬分不甘,急得麵紅耳赤。

宮奇又發一道“金靈束縛符”,捆住簡真,三人手腳並用,把他拖到一邊,宋艾負責把守,兩個男生分站兩邊,手持符筆,再次對準洞口。

簡真一邊大罵對方無恥,一邊求神拜佛,希望三個同伴不要落入圈套。念頭還沒轉完,洞口一暗,鑽進來一個腦袋。

來的是呂品,懶狐狸腦袋朝下,身子縮得細細長長,形如一條大蛇,一扭一動,全力掙紮出洞。

又有大魚落網,宮奇、馮荒相視一笑,簡真趴在一邊,一不能說,二不能動,胸口一股熱氣轉來轉去,快把他的胸口撐破。

呂品終於掙了出來,宮奇單筆向下,低喝:“不許動!”

懶鬼想要抬頭,宮奇一腳踢在他的腰眼,疼的他渾身打顫,接下來,兩人故伎重施,馮荒使“絕聲符”,宮奇使“金靈束縛符”,製得呂品服服帖帖。簡真瞧得沮喪,看樣子,壁字組打算守株待兔,把危字組統統活捉。

兩人一人一邊,拽起呂品,剛一入手,宮奇咦了一聲,叫聲:“好輕”,馮荒也說:“不對!”

“嗬!”下方洞中一聲輕笑,一道白光襲來,正打在呂品身上。

呂品應著白光分成了兩半,扶他的兩人一驚,低頭看去,裂口並無鮮血,跟著汪的一聲,衝出來一大群狗蜂。

狗蜂禁閉已久,怒不可遏,這時逃出籠子,見人就蜇,宮奇、馮荒首當其衝,臉頸雙手全被狗蜂包圍,頓時被蜇得嗷嗷慘叫,一邊的宋艾掉頭想跑,可是沒跑兩步,也被狗蜂趕上。

簡真一動不動,被狗蜂當作石頭,躲過一劫,定睛看去,地上哪兒有什麼屍體,隻有一串狗蜂籠子,正好一人長短,籠子已被割開,狗蜂飛得一隻不剩。

從頭到尾都是呂品的把戲,一個變化術,躲過了四個人。

洞口白影一閃,呂品鑽了進來,大喝一聲:“勾魂奪魄!”符筆連指,宮奇、馮荒雙雙暈倒,宋艾看見,剛要舉筆,呂品符光先出,宋艾符筆落地,暈了過去。

狗蜂掉頭飛向呂品,少年一揚筆“一網打盡”,狗蜂統統收入符網。這時禹笑笑也鑽了出來,她目光一掃,笑著說:“呂品,你猜的對,他們先到了一步!”話沒說完,方非也鑽了進來。

禹笑笑解了簡真的禁製,大個兒怒視呂品:“好小子,你早知道有埋伏?”

“是呀!”呂品眨巴眼睛,“這夥人做事太粗心,要設圈套,卻在外麵留了一大串手印腳印。”

“懶狐狸,你這是什麼居心?”簡真的粗手指頂到呂品臉上,“你知道有埋伏,還打發我進來!”

“唉,總得讓他們逮個人哇,人家埋伏一場,很辛苦哇!”

“你、你怎麼自己不進來?”

“我來了,誰破他們的圈套?你能把籠子變成人嗎?”呂品頓了頓,笑眯眯的說,“再說我先進來,誰來幫你縮身,誰又把你踹進來?”

簡真下意識的摸了摸臀部,被踹處隱隱作痛,他氣不打一處來,瞪眼望著呂品,鼻孔裏咻咻出氣。

方非打量四周,卻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壁上寫滿了“長明符”,柔光映灑,亮如白晝。

呂品叫醒宋艾:“角字組呢?”宋艾扭過頭去,咬牙不語,呂品舉起符筆,打算逼供。禹笑笑不忍道:“呂品,女生你也欺負嗎?”

“好大一頂帽子!”呂品收了筆,笑著摸了摸下巴,“我還想找個伴兒呢,欺負女生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禹笑笑看他一眼,笑著說:“你想找什麼樣的伴兒?我可認識不少女生。”

“還沒想好!”呂品滿不在乎,“哪天想好了,再來勞煩你!”

“呸!”禹笑笑冷冷的說,“等你想好了,鴨子都煮熟了!”

“煮熟了,正好吃!”

“吃鴨毛還差不多!”

方非一邊聽著,微微苦笑,他注視溶洞深處,那兒光影交錯、幽深無窮,不覺歎了口氣,邁步向前走去。剛走兩步,宋艾忽地大聲叫道:“九星騙子,角字組才是冠軍,你們這些大蠢材……”還沒罵完,禹笑笑一揚筆,一道“絕聲符”堵住了她的嘴。

“不公平呀不公平!”呂品搖頭歎氣。

“要公平?”禹笑笑白他一眼,“下輩子去變女生!”

“你們熱不熱呀!”簡真從額到頸,紅得像隻大西紅柿,“我都快熱死了!”

“熱?”禹、呂二人瞪眼望他,“這兒冷得要命,你居然說熱?”

“我一定病了!”大個兒不住呻吟,“我的肚子好難受!”禹笑笑皺起眉頭,眼裏透出一絲關切,呂品卻捂著鼻子大喝:“要方便,走遠些!”

“不是方便。”簡真苦兮兮地說,“反正肚子裏有一團火。”

“簡真!”方非遲疑一下,輕聲說,“會不會跟你吃了果子有關?”

“果子!”大個兒一愣,“你說那紅樹的果子?”

“什麼?”禹笑笑尖叫了起來,“簡真,你吃了地火樹的果子?”

“咦,那叫地火樹嗎?”簡真撓了撓頭,“果子的滋味還不錯!”

“笨蛋!”少女俏臉發白,“你、你吃了多少個果子?”

“我忘了,像是十個,又像是二十個。”

“你說二十個,那肯定就是四十個!”呂品對大個兒的心思了如指掌。

簡真撓了撓頭,臉色發臭:“也沒那麼多,起碼差五個!”

“你完了,你完了!”呂品連連搖頭。禹笑笑也叫:“簡真,你真是什麼都敢吃!”

簡真聽得麵無人色,方非忍不住問:“吃了果子會怎樣?”

呂品笑了笑說:“吃了地火樹的果子,通身元氣會呈現出極端的火相,變成三陰孽火,吐口氣能燒死人,放個屁也能把褲子點著。”

“啊!”方非變了臉色,“那可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呂品搖了搖頭,“也許孫先生有辦法!”

“方非!”簡真聲音淒慘,“我申請退考!”

“你說什麼?”禹笑笑冷冷瞅來,簡真心中發虛,悻悻道:“算了,反正死不了人!哼,你們三個離我遠一點,燒著了自己負責。”

說話間穿過一個洞口,進入一個鍾乳石洞,鍾乳高高低低,粗粗細細,形成一片茂密叢林。

銀光忽閃,四人急忙飛身跳開,叮,方非身後的鍾乳多了一個小孔,光亮透孔而過,看上去觸目驚心。

“飛星射月符!”禹笑笑高叫:“當心,是巫嫋嫋……”白光星閃,禹笑笑身邊鍾乳粉碎,石屑四處亂飛。

方非舉目望去,一團水銀光華,托出一道白影,輕輕一晃,跳上一根鍾乳。巫嫋嫋站在高處,冷冷逼視四人,她的飛輪名叫“星河”,轉起來光華燦爛,有如銀河星盤。

四人舉起符筆,指向白虎少女,巫嫋嫋一閃身,沒入那片石林。

“金鋒奪日!”佛青劍升到半空,禹笑笑一揚手,叮,金光閃過,一根鍾乳斷成兩截,搖晃一下隆隆向後倒下。

白虎女麵有怒色,還沒反擊,呂品駕著“紫璿風”起來,揮筆一指,巫嫋嫋側身閃過,懶鬼一筆落空,符光擊中一根碩大的鍾乳,銳聲激鳴,石屑紛飛。

巫嫋嫋白影一閃,再次沒入石林。

“方非!”禹笑笑一手按腰,一手持筆,聲音清脆有力,“你們三個先走!”

“笑笑!”方非一愣。

“快走!”禹笑笑渾身一縱,佛青如火苗跳起,一道白光從下掠過,將一截鍾乳擊得粉碎。

禹笑笑筆吐金光,向左一繞,咦,身邊一根鍾乳齊腰折斷。巫嫋嫋正覺奇怪,蒼龍女筆尖一拂,斷石高高飛起,越過那片石林,向她頭頂砸落。

“開山破石!”巫嫋嫋符筆一揚,斷石粉身碎骨。

不及收筆,青光一閃,禹笑笑迎麵衝來,兩人相距數米,一齊揚筆,“金刀破陽符”對上了“飛星射月符”,符光淩空交錯,發出刀劍交擊的一聲銳響,跟著左右彈開,一根鍾乳攔腰而斷,另一根卻多了一個小孔。

人影晃動,兩人各自閃開,符筆連顫,快如蜂鳥振翅,每道符法才寫一半,對手忽又藏在鍾乳後。石塊不怕風雷水火,隻有金相符法可以奏功,兩人你追我趕,渾如狗咬尾巴,使盡渾身解數,隻想搶入敵人的死角。

三個男生瞧得目瞪口呆,呂品忽叫:“方非,走吧!”

方非一咬牙,轉身就走,簡真跺腳說:“方非,你不管笑笑啦!”

“笑笑不會輸!”方非邊走邊說,“巫嫋嫋攔在這,是想拖延時間,皇秦一定遇上了麻煩,夜靈芝還沒有到手!”

方非,呂品消失在石林後方,簡真瞧了瞧遠處的閃光,一咬牙,追趕上去。

巫嫋嫋鎮守石林,眼看三人離開,心頭一急,飛身躥出。

身形一動,忽起警兆,眼角餘光一掃,禹笑笑也湧身飛出。兩人目光相接,符筆齊出,一個大喝:“銀電飛星!”一個銳叫:“金鋒奪日!”

巫嫋嫋筆尖飛出一團銀星,飛到半途,拉長變銳,細如銀絲,縱橫疾刺。禹笑笑那兒,卻畫出了一道匹練似的金光,忽長忽短,伸縮不定。兩道符光應念變化,淩空交擊,叮叮叮密如急雨,響了片刻,符光忽又熄滅。兩人向後彈開,各自落上一根鍾乳,胸口一起一伏,諾大的溶洞中間,響起了急促的喘息聲。巫嫋嫋頭發飄散,束發的頭箍不知去向,左邊的頭發少了一絡,空中飄著縷縷烏絲;禹笑笑臉色煞白,左臂無力垂落,肩窩一點殷紅,正在飛快擴大。“禹笑笑,你比我想象的高明一點兒!”巫嫋嫋雙頰緋紅,眉眼帶笑,“可你別忘了,我是青榜第四,你隻是五十八名的小角色,你想攔住我,就好比螞蟻往車輪子下麵鑽,碾死了你,不要怪我心狠!”“不說我還忘了呢!”禹笑笑調勻呼吸,笑了笑說,“原來你是青榜第四啊,比我想象中的差好多!要不是你說,我還當你是四十四呢!”“你不服氣?”巫嫋嫋咬牙冷笑,“好哇,你還有一隻手,兩隻腳,我們一個一個慢慢來!”“說搏好!”禹笑笑抿嘴一笑,“我們慢饅來,剛才是剪頭發,等你胡子長出來,我還要幫你刮胡子呢!”巫嫋嫋雙眉揚起,麵孔血紅裏透出殷紫。長胡子是她的奇恥大辱,禹笑笑膽敢提起,根本就是討死。白虎女心頭一陣狂怒,眼裏湧出無比殺機。

她一晃身,駕起“星河輪”衝向對手。

禹笑笑自知本領稍遜,巫嫋嫋一意要走,自己手腳全斷,也休想把她攔下。她故意提及胡須,戳了白虎女的痛處。巫嫋嫋生性驕橫,若不狠狠教訓禹笑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麼一來,倒可把她留在這裏,替危字組減少一個強敵。少女計謀得逞,向後飛退,轉到一根鍾乳石後,耳邊叮叮聲不絕,神乳多了三個孔洞。

禹笑笑一揚筆,“金刀符”飛出,巫嫋嫋白影晃動,閃電統過金光,徑直向她撲來。禹笑笑一擊不中,閃入石林,兩人繞著石柱大捉述藏,遁光一青一白,宛如首尾相接。

佛青劍掉頭向上,行將撞上洞頂,跟著勢子一轉,禹笑笑顛倒過來,頭下腳上,符筆疾揮。巫嫋嫋地勢不利急忙躲閃,冷不防禹笑笑卷起一道金光,洞頂一排鍾乳,齊根而斷,迎頭向她砸來。

“開山破石!”巫嫋嫋一揚筆“破山符”飛出,一陣巨響,鍾乳接連破碎,白虎女連擋帶閃,搶入了一片石林。忽聽一聲輕笑,巫嫋嫋循聲望去,禹笑笑站在一根鍾乳石頂,符筆一揚:“萬木滋長!”。

周圍鍾乳石上,迸出炫目青光,“糟了!”巫嫋嫋心念一閃,四周石塊龜裂,躥出無數怪藤,生長如飛。牽牽絆絆,將女公子困在其中一時無法起飛。

禹笑笑飛行中布了一個機關,把“乙木化生符”寫入一片石林。她布好機關,削斷鍾乳,將巫嫋嫋逼入石林,發動“乙木化生符”巫嫋嫋落入藤網,衝突不出,禹笑笑風雷電火,接連打落。巫嫋嫋應付不暇,哎喲一聲,人輪分開,筆直向下墜落。禹笑笑按劍趕上,還沒來得及細看。

紅光一閃,藤網變了顏色,火紅發亮,火光深處,隱約浮現細密符文。

“神木火雷符!”禹笑笑急升,忽聽—聲巨響。一股氣浪洶湧升起。巫嫋嫋將計就計,也設了個機關,她把“神木火雷符”寫入藤網,跟著假意中招,誘使禹笑笑靠近,木生火,突然引發爆炸。禹笑笑隻來得及護住頭臉。滾滾氣浪就將她推向一根鍾乳,砰,禹笑笑後背劇痛,喉嚨發甜,石屑嵌入肌膚,一時血流如注。金光一閃,巫嫋嫋鑽了出來,盯著對手,眼裏透出狠辣笑意,她落地時寫出“金城不破符”護住了全身,銅牆鐵壁,毫發無損。星河輪發出尖嘯。白虎女一晃身,衝著禹笑笑飛來。

禹笑笑舉起筆來,忽聽“手到擒來”,虎口一痛,符筆化作青光,落入了巫嫋嫋手中。

少女登時明白,白虎女用心歹毒,想要活捉自己,這念頭剛剛冒頭,星河輪己到近前。

巫嫋嫋的眉間透出一股得意,冷不防尖嘯一聲,一道青光從下射來。

佛青劍!她下意識揮筆,可兩人距離太近,“收劍符”

還沒寫成,叮,“佛青”穿過了旋轉的“星河”一陣怪響,飛輪被飛劍卡住,“星河”失去了控製。

巫嫋嫋失聲尖叫,一個跟鬥從輪上掉了下來。佛靑去勢如電,連劍帶輪沒入一根鍾乳。

撲,巫嫋嫋翻身落地,還沒還過神來,左腕一痛,挨了一記狠踢,符筆登時脫手,嗖地飛出老遠。

巫嫋嫋手持兩支符筆,左筆丟失,右筆揚起,可還不及寫符,禹笑笑攥住了筆管,將她撲倒在地,擰住她的手腕,向一塊石頭上狠狠磕下。

巫嫋嫋手背劇痛,可還握住筆管不放。禹笑笑想要擰斷筆管,但那支“銀流蘇”千摶百煉,堅不可摧,她心頭一急,抓起巫嫋嫋的收又是一擰。

白虎女的喉間發出一聲悲鳴,“銀流蘇”脫手,咕嚕嚕滾到一邊。禹笑笑來不及歡喜,忽見巫嫋嫋目射凶光,左手突出,狠狠摳住了她左肩的創口。

少女痛得渾身戰抖,慘哼一聲,放開巫嫋嫋的左手,來扳她的右手。巫嫋嫋乘勢擰腰,將禹笑笑壓在下麵,翻滾間,禹笑笑膝蓋突出,頂中了對手的小腹。

巫嫋嫋彈起老高,秀麗的臉龐一陣扭曲,禹笑笑腰身一挺,飛起左腳,正中巫嫋嫋的胸口。

白虎女飛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隻覺胸口窒悶,呼吸艱難。

禹笑笑捂著傷口,抖索索站起身來,鮮血順著手臂流下,點點滴落在地,有如一朵朵怒放的紅蓮。

“巫嫋嫋!”禹笑笑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絲少有的傲氣,“我可是甲士的女兒!”

“臭丫頭!”巫嫋嫋捂著胸口,搖晃著爬了起來,她披頭散發,活是一隻淒厲的女鬼,“我要殺了你!”

禹笑笑一縱身,跳到半空,雙腳分開,勢如燕子剪水,右腳向上一挑,狠狠抽在了巫嫋嫋的臉上。

白虎女又一次飛了出去,左頰吹氣似的腫脹起來。

“你敢踢我臉!”巫嫋嫋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臭丫頭,你敢踢我的臉!”

禹笑笑淩空翻轉,左腳又出,巫嫋嫋著地一滾,禹笑笑腳尖掃地,攪起一片石屑亂塵。

巫嫋嫋跳了起來,一揚手,大叫一聲:“銀流蘇!”符筆勢如閃電,直奔她的手心,冷不防禹笑笑攔在中途,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符筆。

巫嫋嫋變了臉色,不待禹笑笑動筆,兔起鶻落,貼地一滾,起身時,禹笑笑的“蛾眉”到了她的手裏。兩人倉促間交換了符筆,兩隻筆嗖嗖跳動,各自不聽使喚。可是勝敗光頭,誰也顧不得許多,禹笑笑舉起“銀流蘇”,正要寫符,不料眼前一黑,雙腿發軟,符字再也寫不下去。

“銀電飛星!”銳聲貫耳,禹笑笑心頭一沉,腦海裏閃過兩張人臉,一個胖乎乎眉眼含笑,一個眉頭微皺,明亮的眸子裏帶著一絲憂慮。

“簡真。方非……你們一定要贏!”她的念頭模糊起來,銀光閃爍飛來,可她已經躲不開了。

繞過石林,走了不到三百米,一聲虎嘯傳來,夾雜淩厲寒風,刮得三個男生麵皮生痛。

方非不由倒退一步,眯眼望去,正前方的石窟裏蹲伏著兩頭插翅的飛虎,一黑一白,麵容獰惡,為首一頭血口怒張,衝著三人厲聲咆哮。

雲從龍,風從虎,無怪這洞裏寒風外泄,原來溶洞深處,藏了兩頭窮奇。

窮奇是北風之妖,無論走到那兒,都有狂風相隨。又是兩聲咆哮,窮奇一起振翅,掀起陣陣寒風。

龍潭虎穴,名副其實,可是,隻憑三人的道行,絕對降服不了這一對妖虎。

“嗬!”這笑聲落入方非的耳中,真是熟悉的要命。

窮奇身後,繞出兩個人來,一高一低,一壯一瘦,正是最最關心危字組的老朋友—司守拙和鍾離壽。

兩個老朋友背對著窮奇,泰然自若,衝著三人,發出嗬嗬怪笑。

“危字組能到這兒,還不算太差嘛!”司守拙一臉的滿不在乎。

“可惜哇!”鍾離壽摩拳擦掌,“這兒是你們的終點站。識相的滾回去,要不然,我後麵的大貓咪可不是吃素的喲……”

“誰是大貓咪!”黑窮奇一聲怒吼,口吐人言,它的鼻子上有一塊銀斑,爪子一抬,勾住鍾離壽的後領,將他拎了起來,“鍾離霆的兒子,你把我跟貓鬼相比嗎?那種小不點,隻配舔我爪子上的泥巴!”

“哎呀呀!”鍾離壽伸手摸了摸窮奇的虎須,“貓鬼算什麼東西?銀斑鼻,你可是最了不起的妖怪啊!”“鍾離霆的兒子,我幫你,是瞧皇師利的麵子!你小心點兒,別說錯了話!”

黑窮奇放下鍾離壽,撲撲連拍翅膀,洞裏一陣飛沙走石。

方非心中納悶,低聲說:“呂品,窮奇怎麼會聽鍾離壽的話?”

“不奇怪!”呂品笑了笑,“鍾離壽的老爹鍾離霆是窮奇軍團的頭兒,鍾離壽比他爹差得遠,可是馴服兩隻飛虎,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窮奇個個狂妄,馬屁拍足了,什麼都好說!”

“喝!”鍾離壽盯著三人,目透凶光,“你們還等什麼?我倒數三,再不滾出洞子,窮奇可要吃人了……”兩頭窮奇一陣吼嘯,拍翅鼓起一陣大風!

“一……”鍾離壽托聲托氣,開始數數,“二……”三字還沒出口,呂品冷不丁說:“方非,你先走,我對付鍾離壽。簡真,你擋住司守拙……”

簡真渾身的皮膚殷紅如血,靠在洞邊,難受得隻想哼哼,聽了呂品的話,嚇了一跳:“什麼,方非先走,我擋住司守拙……”說到這兒,忽見呂品、方非四眼瞪來,這才醒悟過來,慌忙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