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天.
大雁南飛,秋蟲呢喃;紅楓落葉,細雨紛飛.
秋天其實還是很美的,隻是錯意太多感傷也就太多.
秋雨.
秋天的雨淅淅瀝瀝的,仿佛在訴說心事.在輕訴命運的不公平,還是在極力抗拒?
秋天不是一個多雨的季節,而這個秋天卻已經整整下了三天,紛飛著,綿纏著,給人一種欲哭的衝動,淚濕的悲痛.
紀雲一個人走在大街上,雨水將他一個全部淋濕.
他兩眼失神,無力地沮喪著去看那不潔淨的天空.
命運並不會輕易地讓自己掌握,而機會卻是平等的,需要去爭取,去創造.當我們已經一無所有時,我們連機會也創造不了,因為,生存已經壓迫著我們.
紀雲現在已經被壓迫的無以生氣了,明天能吃什麼,他自己根本就不敢去想.饑餓已經使他喪失了信心.一個人如果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就算他有多大的意誌力,恐怕不會不去想他明天能吃什麼.
紀雲不敢去想,他一想就會感到非常饑餓,已經超出了他的自製.他克製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因為他一看,會更饑餓,更痛苦.
事實確實很殘忍,你可以不信上帝,不信菩薩,但你不能不吃東西.
雨肆無忌禪的撲打著紀雲的麵頰,仿佛是在喚醒起他的意識,好讓他去為自己尋找機會.
紀雲不去理會雨的衝淋,緩緩地走在大街上,腦中已是絕對的空白.
什麼也不去想,慢慢走下去,能走多遠走多遠.
在一個全然陌生的都市中,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的勇氣去麵對這種境況.現代文明的進步,已經讓人們忘了友情,仁義,道德,而人們隻能讀懂金錢.
金錢能使鬼推磨----這好像是真理!
饑餓後是什麼?是死亡.這紀雲知道,他甚至已經感到死亡正在威脅著他.
一步步將他引向深淵.然後扼殺.
難道他正在等待死亡,從此消失?
當然,一個人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才會體會到什麼是無助.
紀雲漫無目的的走著,大街上來來往往有很多的行人,可他們都是來去匆匆,根本就不會去注意紀雲.
陌生的眼光,冷淡的麵孔.
自私已經是現代文明的標誌!
摸模糊糊的,紀雲感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意識突然醒過來,他就看到了一個女孩.
一個全身黑色牛仔,懷抱吉他的女孩.
女孩沒有帶雨具,跟紀雲一樣佇立在雨中,任雨肆意的飄飛.
她的眼睛黑而大,睫毛很長,正雙眼睛透明出一種靈氣,仿佛在說一個故事.
紀雲怔住:他看到的是一個很纖弱的女孩,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可那雙眼睛裏卻沒有一絲光.
灰蒙蒙,暗淡,像用一層膜縛在上麵.
"對不起...對不起...
在紀雲呆住的刹那間,女孩已經說了好多個對不起.
"哦,沒事."紀雲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撞到你的,我很抱歉!"
"不,是我不小心."女孩還在自責.
明明是紀雲撞到她的,她不怪紀雲,卻還在責怪自己.
"你不知道下雨嗎?"紀雲問.他明知道這麼問是一種多餘,但他不明白女孩為什麼這樣.
"我知道."女孩輕輕地說,"我在聽雨的聲音."
"聽雨的聲音?"紀雲不懂.
"是的."女孩挽挽了頭發說:"在雨中我能聽到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有憂傷也有歡樂."
"另一個世界的聲音?"紀雲愈更不懂.
"一個超乎邏輯的世界,一個人類自私的世界."女孩幽幽地說.
"你很悲觀."紀雲注視著女孩,像要看穿女孩的心思.
"不,我從不悲觀,我不推卸責任,我相信我自己."語氣堅定,女孩伸出右手:"我叫詩夢如,認識你很高興,做個朋友如何?"
紀雲極不情願地伸出右手:"叫我紀雲就可以了."
在紀雲心裏,兩個人僅僅第一次見麵就能成為朋友,生死之交,忠貞愛戀,那都是小說裏虛構的故事,在現實生活裏緣分那是一種真正美麗的謊言.
所以,他很勉強的跟詩夢如握手,他不想讓自己多事,他必須麵對現實.
"你有心事?"也許是紀雲的動作引起了詩夢如的注意,她問.
紀雲很驚訝於詩門如的細心,一個眼睛沒有光的女孩,為什麼會這樣,他沒有回答,而是問:"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