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抬頭看,窗外的天已經暗下來了,李風兩手揉了下眼睛,然後伸了下懶腰,收拾了下桌子,看時間已經18:30多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就給女朋友打了個電話,半天沒人接,又打了幾個,還是沒人接,心裏正納悶著,這時打進來一個陌生的電話,
“是李正德的家屬嗎?”突然間心裏湧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是,你是?”“我們這裏是愛明醫院,李正德先生腦溢血……”剛聽到腦溢血三字,李風就懵了,腦袋一片空白。
然後發瘋了的往外跑,也不知撞到了什麼,隱約聽到有人罵咧著什麼,可李風什麼也不管,隻顧著往前跑。那一刻,李風第一次感覺到恐慌。
李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懂,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隻是一個勁的問父親,媽媽什麼時候回來。那時候父親隻是沉默,李風得不到回應,就使勁的哭喊著媽媽。其實那時候李風並不知道心痛的滋味,隻是莫名的難過。
看到病床上,鋪著白布的身軀,李風顫栗地掀開白布,看著滿臉皺紋夾雜著白發的父親,忽然就失聲痛哭起來。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痛苦,好像整個世界崩塌了,心髒緊縮又抽搐,似乎沒辦法不能呼吸了。
想到前些日子,父親還打電話讓自己不要太累,多保重身體,有時間就多回家看看。可是自己嫌麻煩,敷衍了過去。想到這裏,李風給了自己一巴掌,“爸,對不起,我真是混賬,我不孝,都是我的錯。”
那天李風就坐在父親的床上,哭了一整夜,幾乎把一輩子的悲傷都哭了出來,然後就坐那發呆,誰來了都不理,不吃也不喝,身上都臭了也不理。朋友見了以前那麼愛幹淨的李風變得那麼頹廢,心裏甚是難過,不管怎麼勸都不吃飯。
直到李風最好的朋友林業剛從國外回來,直接打了李風一拳,李風隻是望了他一眼,繼續發呆,沒有理他,好像沒有痛。林業看了之後,更生氣,拽著李風的領子,朝他喊到,“你這樣不死不活是做給誰看的,你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是吧,李叔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樣對他的,李叔現在還沒入土,就等你給他買塊地,安心瞑目了,你呢,還在這跟娘們似得唧唧歪歪,到底想幹嘛,你對得起叔嗎。”
李風拿起和父親的合影,悲泣道,“你知道嗎,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前些日子,他還打電話讓我回家,你知道我幹嘛了,我******真不是東西,為了這破工作,就沒回。你說我是不是東西。”
林業說:“這不是你的錯,他就是意外。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來,好好給李叔整理後事,讓他早日安息。”
李爸的喪事是幾個要好的朋友幫著一起辦的,李風的世界昏昏沉沉的,無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要不是林業看著,估計早餓死了。
李風是一個骨子裏帶點孤傲的人,不熟的人都以為他溫和有禮好相處,實際上除了內心真正認可的人都是走不進他的世界的。比較好的朋友都是大學室友和一起長大的兄弟。林業就是他從小學到高中一個班,就連大學都在一個城市的兄弟。倆人基本上就是穿一個開襠褲長大的,曾經一起逃過課,泡過妞,打過架,真的就是過命的交情。
李風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吧!父親剛離世的心情還沒有整理過來,就看到了那一幕,一個打扮靚麗女人正在和一穿著阿瑪尼服飾的精英人士在寶馬車裏接吻,李風瞬間睚眥嘴裂,五官都扭曲了,心裏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燃燒掉
“陳柔,你怎麼對得起我。”
抑鬱在心裏的暴風雨瞬間爆發,車裏的兩人一下子分開,女人眼神裏充滿了慌張和愧疚,不敢望著李風。那位精英男眼神閃過一絲不屑,語氣帶點戲謔,“那個,你就是李風吧!小柔早就想和你說分手了,大概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就憋著沒說,但是呢,現在你也看到了,小柔現在喜歡的是我,現在和我在一起。你識相的呢,就趁早放手,你看以你的條件,能給陳柔帶來好的物質生活嗎,不能對吧,你一月的工資都不能給小柔買個像樣的包,不如大家和平分手,對不對?”
李風沒有把男的嘲諷的話放心上,隻是直直地盯著陳柔,希望陳柔能解釋一下,而陳柔柔弱的臉上帶點淚光,低著頭很無辜的說“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我本來想要更你說來著,可你爸出事了,我不敢跟你講,我怕你受不了。”
李風恍惚了,第一次覺得那張柔弱的臉那麼假,原來我從沒了解過你。李風那原本憤怒的心第一次涼透了,也碎了。然後什麼也沒說的轉身走掉了。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雨滴不經意間就落了下來,接著雨水嘩嘩的往下掉,掉在李風的臉上,李風似沒有感覺一樣,一直都在走著,被淋著,前方的路好像怎麼也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