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如酥,斯斯文文,如青衫文士於青山之中低聲頌書。天空放晴,陽光對比雨水竟像久旱逢甘霖。與萬物咫尺,我亦在萬物咫尺,青年帶著三人同樣與萬物咫尺。城區邊緣,入眼了一座極為簡陋的陋室,青年知道,那個形如乞丐的男人便一直住在這裏。他與乞丐走入屋內,乞丐擺了擺手讓孩子們散進更裏的屋內,孩子們透過破舊不堪的門好奇的打量著與乞丐一同的幾人,尤其是連眉毛都滿是冰霜的柳青山。乞丐再次擺了擺手,喝斥他們不要再看。青年笑笑,把柳青山隨意如物品般丟在地上。青年打量著周圍,淡淡說道:“不錯。”乞丐用破舊的鐵壺拎來一壺開水,倒出一杯遞給青年,說道:“這破地方能有什麼不錯。”青年笑笑,沒有接話。遠處,有工地在施工,還有一個小小的化工廠與一片品種參差不齊的樹林。雨於此時徹底停了,天邊的盡頭隱隱的出現了一些類似彩虹的光暈。之所以稱之為光暈,是因為那道光暈太窄,稱不上真正的彩虹。青年隨手將手中被子裏的水倒了出去,然後搶下乞丐已經喝了半口的水,一悶頭,喝了個光。乞丐很是不高興,眉頭微皺,又重新給自己倒了半杯水,放到了一邊。青年把手中水杯放下,說道:“倒不是我懷疑你,隻是我太渴,水太燙,你手裏的那杯有半杯涼水兌在一起,還溫和點。”乞丐很是不滿意他這種說話的方式和態度,最重要的是他不滿意對方搶了自己手中的水,因為他也想喝溫熱的水。青年又說道:“這地方還真是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乞丐接道:“你還想說什麼,這裏可沒什麼鴻儒,咱兩個都是白丁。”青年苦笑一聲,本來打算誇誇對方順便抬高一下自己,卻被無情拒絕,很是尷尬。於是他假意咳嗽了兩聲,說道:“咳咳……我的意思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乞丐說道:“不要說這些沒用的,夏奇,怎麼說你也是**,自然是不缺錢的,這次我幫了你,給我多少錢?”夏奇滿頭黑線的說道:“談錢多俗氣。”乞丐說道:“信不信我讓孩子們碰你手下的瓷?”“千萬別……你要多少。”夏奇很是無奈,他並非出不起錢,乞丐也並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人,實在是因為最近剛剛入道不久,亂用錢恐怕會引起下麵不服。身為王者,不能負眾,重在服眾。乞丐看了眼自己收養的孩子們所在的屋子,猶豫了下說道:“六十……不,一百萬。”夏奇連忙答道:“好!”接著他長出一口氣,暗自想著這筆買賣不虧。然而看到夏奇這副不痛不癢的樣子,乞丐知道,自己虧了,還虧大了。於是他又試探性的說道:“一百萬是不是有點少……”夏奇身影一個晃動,手裏頓時多出一個箱子。“都是那個層次的人了,說話怎麼還能出爾反爾。”他滿麵笑容的將手中的箱子交給乞丐,乞丐滿臉後悔的接過箱子,兩人揣著不同的心情,讓交易告了一個段落。這是他們要辦的第一件事。除卻第一件,還有第二件,因為在場的除了他們,還有二人。夏奇拿腳輕輕踹了下柳青山,柳青山身上冰屑滑落了一地,很像頭皮屑。夏奇有些不舒服的拎過依然滾燙的茶壺,毫不客氣的澆到柳青山每一寸身體。看著這一幕,乞丐眼皮亂跳的說道:“是不是太粗暴了些。”夏奇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以毒攻毒,放心,這家夥命硬著那。”水壺中的水漸漸見底,柳青山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眉毛中的寒氣也已經散盡,隻留下通紅的皮膚像是在溫泉中泡了數個鍾頭。壺中的水徹底盡了,可柳青山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夏奇與乞丐麵麵相覷,似乎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終於乞丐忽然間想起了什麼,走到先前倒下半杯水的地方,拿起杯子,將裏麵的水倒了柳青山一臉。柳青山悠悠轉醒,夏奇咂嘴說道:“你這半杯比我一壺都好用。”乞丐說道:“沒你那一壺我這半杯也沒什麼用。”夏奇沒有繼續接話,不僅是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也是因為有更重要的話和另一個人說。“柳青山,你好啊。”柳青山聽著這話,看著他微微一笑。你好啊,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解讀這句話,比如“我又見到你了”,再比如字麵上的意思。然而這話肯定不止這些意思,能真正明白話中意思的隻有兩個人,兩個當事人,柳青山就是其中之一。他看了看自己紅如螃蟹的皮膚,說道:“你下手夠狠。”夏奇蹲到他身前,說道:“你不謝我?”“本來就是商量好的事情,有什麼好謝。”“……,你說的那麼有道理,我該怎麼反駁?”“那就不要反駁。”“也好。”夏奇起身,身形微顫,季柳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裏。他把季柳丟到地上,迎著乞丐微微訝異的表情,低聲說道:“小子,你犯了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