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對自己說,“心若有疑惑,不必苦苦埋藏,不如用心尋找答案。”
於人內心,或許都有那麼一些關於窺視他人秘密的意願存在。別否認,別內疚,這是人性的一部分,無所謂光彩不光彩。我們是存活於地球這方土地的生物,絕非完美,俱有殘缺,這殘缺來自肢體或是心靈,締造了所謂世間萬象。
肖楚心中有所打算,對於裴若凝的一切,他有了一種想去挖掘想去了解的瘋狂衝動。裴若凝於他而言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他熟悉一張舊影像與大學之後亦動亦靜的她;他陌生於大學之前的她,她有過怎樣的童年,是否在歲月之中安靜無傷地長大,受過什麼樣的委屈,她與林瀟始於何年何月何處,有過怎樣的刻骨銘心,是否也有過爭吵與不悅……這些都是他所想要了解的。
而現今,共處一室的他們,應該不會逾越男女之間的那個檻兒吧,林瀟是穩重自律的林瀟,裴若凝是乖巧自愛的裴若凝,他們,一定不會的。肖楚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會,就是不會,他寧願相信別人的自控,也不願相信自己內心可能冒出來的那些可能。
林瀟的那個小屋子,那個屋子裏可能會發生的陌生故事,在黑夜裏化作神秘夢境,擾亂了肖楚的心。夢中,他透過裴若凝所在三樓的那扇窗,看見窗內的裴若凝著一襲素色長裙,沒有色彩,清透無華,如碧波映影,折射出水月光芒,她不著痕跡曼坐在一張古舊雕花的梳妝台前,她的後麵站著林瀟,他替她梳頭,細致輕柔,執梳看鏡中的她宛笑不語,那畫麵有如一張暗調油畫,畫中的男女般配無缺,連表情都毫無瑕疵可言,唯美到令肖楚窒息。
醒來他滿心糾結,為何他在夢中都要看別人溫婉纏綿的故事?肖楚莫名想去一探那個屋子的個中情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肖楚承認自己有一些歪斜心思,他想一窺那個屋子裏的裴若凝與林瀟是否守禮守節分居兩個房間,這對他而言很重要。
滕玖玖的電話來的正好,“肖公子,我約了若凝和杜遙去遛大街,你怎麼說,有此雅興否?”
“滕大小姐多大的麵子啊,您開口哪有不從的,說,什麼地方見?”肖楚對可以見到那沒良心的某人心有歡喜,他已有半個多月未見她了,不知她可好,他想見她,卻苦於沒有任何可信的理由和借口去看她。
滕玖玖許是他今生的恩人,他想見裴若凝想念到瘋的時候,滕玖玖有如觀音再世,輕易的給了他再光明正大不過的理由去見她。
“我去林瀟那裏找若凝,你先跟杜遙會合,杜遙在哪裏你總該知道的不,回頭我們去找你們。”滕玖玖劈裏啪啦安排好大致行程。
此話一入耳,他似抓住了救生的浮木,“我跟你一起去找裴若凝吧,然後再跟杜遙會合,這樣最順路,就這麼說定了,我在林瀟家樓下等你。”
說完他不容滕玖玖否決或是質疑,也不問約好幾點見麵,撇下這麼句就掛了電話,“滕玖玖,我出門了,等會見,不見不散。”
留下電話那端一頭霧水似的滕玖玖,“這小子怎麼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幹脆利落的,有點奇怪嘛。”
滕玖玖永遠不知道掛斷電話的肖楚是什麼樣的心情,又是如何懷揣激動心情打車飛奔到林瀟樓下的,他在樹蔭下躑躅,故作無意瞥向那扇窗,他隻見窗簾已打開,窗前有幾盆綠色植物,長勢頗好,他在想,屋裏的那個人在幹嘛呢?
他忘了,其實那時不過早上八九點,裴若凝應該還在睡懶覺,他激動到忘了這個再基本不過的常識:裴若凝嗜睡如命。
他在等滕玖玖,也在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他仿佛看見青絲垂肩的她在屋中來去穿行,她興許不知道將要來的客人裏會有一個他,想著想著他的嘴角有了溫暖的弧度。
“肖公子,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開心的?”滕玖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巴掌重重的拍上來。
“滕玖玖,你出現之前能不能打個招呼,要不是我心理素質過硬,鐵定被你嚇死。”
“切,肖公子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不堪打擊了?懶得跟你鬥嘴了,上樓。”
“謝謝滕大小姐格外開恩,小的給您開路?”
滕玖玖也不理會他,徑自帶路上樓,她不知道其實這些樓梯對肖楚而言並不陌生,他曾無言地走過許多遍,也曾試圖鼓足勇氣去敲那扇門,隻是開門之後說什麼呢?說他想見她,還是他喜歡她,還是?他隻是走過,然後離開。他也曾期望影視橋段於現實中重現,有天他走到三樓的時候,她恰巧開門,他可以對她說,“嗨,好巧。”誠如冰冷現實所示,電視小說中的那些狗血情節從未出現過,那扇緊閉的門冷冷的隔斷了他所有想象和腳步,他唯有轉身離開,不打擾屋內的她和林瀟,然後孤燈冷影為伴,繼續苦痛的夢境。
今天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敲開這扇門,大模大樣的進門窺視揭開他心中疑惑,任是滕玖玖與裴若凝再聰穎,也無從知道他內心不可說不可露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