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ga找了份工作,在一家超市當售貨員。這不是長久之計,她知道,可她還沒想好真正要做什麼。她覺得一旦自己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她一定會付出超人的努力,而且一定會取得巨大的成績的。就這樣想著一兩年也過去了,她現在煩透了,深深厭惡著眼前的生活,厭惡著身邊的一切。她想解脫出來。可生活的出口在哪兒呢?她還年輕,也才二十幾歲,可也轉眼就變老了,在那之前請讓我做點什麼吧!至少是值得我自己懷念的事情,我不能就這樣老去啊!很多個夜晚她都會這樣望著房間上空呼喚。她心底有隱秘的心願,可她不敢看清它們,不敢抖出它們。她怕沒有回應。
白雁是在一天早晨發現那封信的,她滿心疑惑:現在誰還會給她寄手寫的信呀?她還記得回屋時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那是個秋天,顏色很美好,早上有輕微的薄霧,草木青青,稍微有點發白。她的心情是平淡的,涼涼的,稍微有點悲哀的。生活是平淡多過驚喜的。那時她了解到。回到屋裏,打開台燈,用小刀割開封口,白色的信紙露出來,上麵是熟悉的字體。她的心跳有些急。看下去:
白雁:
好久不見。你沒忘了我吧?忘了也不要緊,那這封信就沒有意義了。
我今天看書時看到一句話:我知道你們都忠於友誼。你們一呼即來,正如我聽到你們的呼喚就會立即趕去一樣。羨慕這種友誼吧?我們也曾是這種朋友呢!不過現在……
我現在就是想問你,如果我呼喚你,我想立刻見到你,你會不會過來?
suga
看完信白雁久久地沉默著。她有點想哭,可眼睛是幹的,沒有眼淚。一瞬間又覺得可笑:這是什麼意思?她在挽回她們的友誼嗎?那麼多年了。兩個人見麵一定會尷尬的。不要理她吧!怎麼可以?隻有她知道她的心情,她們現在一定是同樣的狀況:對生活失望,沉浸在無聊空虛的狀態。讀到她的信她就知道。她甚至能想象得出她現在的樣子。一想到她亂糟糟的頭發,在床上抽著煙,空虛地望著空氣的樣子;她為生活奔忙,靈魂卻在身體之外遊蕩的樣子,她覺得心疼。這麼相像的兩個人,穿過多少人群才能相遇的兩個人,可以彼此撫慰,觸摸對方靈魂。這樣珍貴的友情,當初為什麼輕易地拋棄,為什麼這兩個人拋下彼此去過寂寞的生活?
天氣好得過分。天是藍的,萬裏無雲。空氣微微有芳香的氣息,附近有個公園,花都開了。一些父母牽著孩子的手散步,孩子叫叫喳喳,父母又享受又無奈,一會兒斥責,一會兒欺哄。老人獨自走著,腳下掛著似乎沉思的影子。suga拉著行李箱出來,抬頭望著天上的太陽。這時候看到人群裏,陽光下的那個人,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樣子,當時她紮著短短的馬尾,穿對襟毛衣,沒有化妝,皮膚很白,聲音輕輕地,涼涼地。現在她那麼醒目:像一支粉色的花從四周灰色的綠色的雜草與樹枝中間冒出來。她像個女人了,穿著女人的衣服,還存留著少女的稚氣。幸虧我叫住她還不太晚。她想。
去哪?
南方。陽光好。去享受生活。
一起嗎?
你的工作呢?
辭了?
為什麼?
因為收到了一封信……
什麼信?
傻瓜信!
什麼傻瓜信?你才是傻瓜吧!因為一封信就辭職了?
我願意!我也要享受生活!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