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街的小橋上,兩個女生跑得氣喘籲籲,芸生終於停下來,穿上了她提在手上的鞋。
林紫紫大笑著說,“不會吧,我都沒有注意你沒有穿鞋。”
芸生拍拍胸脯,“我可是有練過的,以前蘭英要追著打我的時候,我根本沒時間穿鞋,撒腿就跑,能從胭脂街的最西頭跑到最東頭。”
芸生想了想又說,“對了,蘭英是我外婆。”
林紫紫幽幽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芸生當然聽見了,不過她沒有在意,她以為都是阿林那個大嘴巴說的。
林紫紫忽然說,“哎,芸生,明天我要參加一個服裝展,你和阿林一起過來看吧。”
其實芸生對這些展覽一點都不感興趣,無非就是看著一些身材火辣的模特在台上搔首弄姿。不過,林紫紫都發出了邀請,她隻得答應了。而且,這個林紫紫,芸生喜歡,願意跟她親近。就像曾經,芸生說過,“我隻跟和像我的人做朋友。”
無疑,阿林是那個像的人,現在,林紫紫也是。
芸生說,“別小看了胭脂街的這條小河,以前都有很多的漁船從這裏經過,我小的時候就愛趴在橋上,看來來往往的船。”
其實,芸生沒有說,她在這裏,總還是希望哪一天,一條船上站著美玉,即便隻是打胭脂街經過,於芸生來說,也是歡喜。
然而,她終究是沒有遇見。時光過了整整十九年,來往的船隻上從來都沒有站過一個美麗的女人。
清晨,當芸生在小院裏刷牙的時候,林紫紫開著一輛白色的小汽車,帶著阿林來了。芸生的嘴上沾滿了牙膏的泡沫,一說話,泡沫橫飛。
蘭英在一旁收拾前一日撿回來的雜粹,昨日裏,期待了一天的大雨,終於在深夜時分突然而來,淩亂的小院在雨水的侵蝕中,越見破落不堪。
蘭英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芸生權當沒有聽見,十幾年的共同生活,她早就習慣了。
收拾妥當,正要出門,蘭英搬著個板凳往堂屋門前一橫,問芸生,“你要去哪兒?要跟你那個媽一樣,滾遠遠的?我告訴你,你要是走了,明天我就找人做你的遺像。”
芸生越過她,“我跟阿林一塊兒出去的,去玩會兒就回。”
芸生朝林紫紫她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趕緊跑。
三個年輕人,帶著慌張,也帶著歡喜,鑽進了林紫紫開來的汽車裏,身後倒是沒有聽見蘭英的聲音。
車子剛發動,林紫紫就遞給芸生一個皮夾,說,“來,送個皮夾給你,算是給你的正式見麵禮。”
阿林假裝吃醋,喊著,“那我呢,那我呢。”
她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愛咋咋呼呼。
林紫紫將車開得飛快,笑著說,“你找你的那些小男友送去。”
服裝展辦在南大街的一個商場的正門口。十九年來,芸生第二次來南大街。第一次是毛美麗和宋誌兵結婚,蘭英帶她來喝喜酒。
後來,她有幾次想來,蘭英不同意,說,“沒錢去那兒幹嘛。”